“不要哭。”
话是这么说，可喻姝一对上某人红得不行的眼，悲怆再度袭来，逼出了大片大片的泪。
她知道，郁拾华肯定遇上了很为难的事儿，不光是他曾经亲手料理的集团，八成还牵扯她。
要是不分手，第一个遭遇灭顶之灾的或许就是她。
两人都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眼泪成为彼此最后一面的主情绪，可又怎么能够做到呢。
呜咽声伴随着抽泣，渐渐消弭下去。
是最后的晚餐。
喻姝吃得很慢，时不时打量下满脸憔悴的郁拾华，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好似天之骄子终于卸下了所有光环。
“去国外，是不是更好一些？”
她征询着郁拾华的意见，还带了点若即若离的微笑。
别弄得太苦了。
“有想去的国家？”郁拾华收起决堤的情绪后，理智慢慢回笼，渐渐挤走了那些消极负面的念想。
“没有。”
“漂亮国呢？”郁拾华以前不懂她想出国的想法从何而来，现在却都明白了，有这样的经历和如此父母，出国确实是能够重来的选择。
“可以。”
喻姝压根不挑这些，去哪里对她来说有什么所谓，无非是一个谁都不认识她的地方。
“明天以后，我会去集团上班。”
郁拾华深呼吸了下，将眼底的诸多情绪抚平。
“嗯。”那才是他该在的地方。
喻姝只觉得心满意足。
这一晚，两人自然做了些男女间该做的事，来为即将分离的明日做好道别，再见，不知何年。
喻姝迷糊地睡了会，再睁眼，郁拾华已经站在床边开始穿衣，窗外天色大亮。
“我不会和别人结婚。”
他像是保证又像是询问。
喻姝一时没反应过来，等郁拾华走近两步后才接着说：“我当然不会结婚。”也就郁拾华能勾得她没了神志，其他男人何曾能够动摇她。
“我们拉钩。”
郁拾华主动伸出小拇指。
喻姝则扑哧笑出声来。
总算，他俩的分别还算美好，没有绝望和嘶吼，没有埋怨和纠缠，仿佛只是为了下一次再见。
这日早上后，喻姝没再见过他。
而公职人员们，逐渐在各种线索与旁观的叙述里补充完整了周衍桥的案件经过。
并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在喻姝面前陈述。
可喻姝像是陷入了什么魔咒一般，一进问询室就似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还时不时微微一笑。
“问不出来什么的。”施采数不清第几次来到后方，静静看了会喻姝的状态道。
连周淑娣都发疯似地来祈求过喻姝的原谅，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为表诚意，周淑娣都给喻姝跪了。
但有什么用。
“妈，你这样……不更加坐实你说的都是实话吗？”喻姝有时闹不懂，周淑娣是真的后悔。
还是想再添一把火彻底送她下地狱呢？
她说得很轻，却如一道雷劈在周淑娣耳边，她又惊慌无比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来，满脸欲哭无泪。
反正一通闹剧对话后，喻姝心平气和地恢复了不悲不喜超脱世俗的状态，她无视了一切。
郁拾华离开她了，她也没什么其他怕牵连怕连累的人。
至于周演……
她根本不担心。
两人的命运从那天起，就被死死捆在了一起。与其说是笃定周演不会出卖自己，不如说是就算出卖了，喻姝也无所谓。
就是那么坦然，就是那么无畏。
她知道风头总会过去，流言总会消散，群众们都很忙，不会把视线永远停留在她身上。
好比裴梦宛。
原先她的种种事迹，仅仅在特定的圈子里传播，并没有人尽皆知那么夸张，但直播上那么一闹……
薛重祁当天见她就打了她一耳光。
裴梦宛扯着嗓子不顾形象地和他大吵一架，话里话外都是他不管她们娘俩死活，才会给了外人可乘之机。
顺便骂薛慕荷没有良心，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她早知道就该直接和薛慕荷拼了。
最终肯定是不欢而散，她被遣送回鹏城静心。
而因为这次露面，薛重祁在妻女面前彻底抬不起头来，反而变相加快了薛慕荷接班长宏的时间。
至于喻姝的本家，恒天集团。
嘴脸上展现出了温情的一面，阎君合早早为她请的律师不说，老爷子还来清江园看过她。
喻姝直白地吓人，在被问起郁拾华后，她一点没隐瞒：“影响到底不好，所以分手了。”
于是她看到了史上落差最大的变脸。
老爷子的笑不是一下子收敛的，但三秒钟的功夫里从一位看似和蔼可亲的长辈转变成了唯利是图的商人。
他打量了喻姝片刻，又问：“没想过怎么收场吗？”因为喻姝这一堆堆的事儿，他可真没公开的勇气。
目前知道的人依旧算是小范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都快收尾了。”
喻姝不咸不淡。
“嗯，你好自为之。要是一切顺利，之后别忘记参加你大哥的婚礼。”阎老爷子没多说。
喻姝则认真思索了会这适不适合，但很快喻姝发现了更严重的事，她的姨妈比原定的日子迟到两天了。
这日，她没被传唤叫去局子。
她不知道是事儿结束了，还是说他们找到了更厉害的证据，或者仅仅是休息一天而已。
喻姝顾不上这些。
那天晚上，他俩难得做得疯，先前那些讲究那些温情的前戏，全部退化成了人类间的原始冲动。
纯粹而疯狂。
措施的话……喻姝清楚记得只有一次是明确的。其他两回，都是体外，不是那么万无一失。
她知道郁拾华不喜欢戴，所以也默许了两人间的亲密接触，没提那点薄薄的隔阂套套。
清江园的物资很足，各种避孕药和验孕棒都有。
她看了看说明书。
时日太短，可能验不出什么来。
喻姝有些烦躁，咬着手指头来回走了圈，到底按捺不住抓心的痒，拿着盒子往洗手间去。
十五分钟后，她失神盯着棒上的两道。
很淡。
可确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