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头等了一日又一夜的江成玉，绕着升起的火堆走了一圈又一圈。
心烦意乱的她迟迟找不到地发泄，一脚踢翻了柴火堆。
一些带着火星子的木柴往那些干木枝滚去，还是那白脸军师，眼疾手快地捡了起来，重新放进火堆里。
从一旁的随从手里取过江成玉的狐裘，走到江成玉的身后沉默不语，蹙起好看的眉头，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将手里狐裘披在江成玉的肩头。
挪了挪脚步主动绕到江成玉的正前方，捏着狐裘上的带子，交错打了一个结。
做完这一切后，他默默地退到江成玉的身旁。
“姜化你说那靖王是不是察觉到什么？”江成玉摸着肩头的狐裘望了望天，整个人充斥着无力感，“孤还有机会回到大齐国都吗？”
江成玉看似在问姜化，实则她在自问。
自己坚持这么久真的会成功吗？就连她的妹妹也不支持她，江成玉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好像她无论怎么用功背后就有着莫大的阻力。
被唤作姜化的人只是微微抬了抬头不回答，他像极了一个哑巴。
江成玉对于姜化的反应，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伸出自己白皙的手，接住那一片缓缓落下的雪花：“姜化，你跟我十年了吧。”
“回太女殿下，十一载。”姜化最后还是开了口。
声音微低说不出好听还是难听。
“十一年。”江成玉的嘴里反复念着这个数字。
认识姜化是她开始争夺储君位置的时候，那时候不懂算计又是一个人面对太子的刁难，吃了很多亏。
姜化的到来，让她这个无头苍蝇有了方向，她们一步一脚印，慢慢蚕食着前太子的势力，等到对方察觉时她们已经具有发动宫变的实力。
事到如今她最想感谢的人就是姜化，让她在那个冰冷无比的宫里，感受到唯一的暖意。
“太女殿下还是撤兵下山吧。”姜化摸着腕间的菩提珠子，脸上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太大的表情。
就好像任何事都激不起他心中的涟漪。
“姜化，你是怕了吗？”江成玉目视着前方反问道。
“姜化不怕。”姜化紧着唇眼神坚定，“臣只是担心太女……”
江成玉的话风急转：“姜化你跟我十一年，可曾有一天喜欢过孤？”
让常年没有表情的姜化露出一抹惊讶来，他紧了紧喉咙，一时无措不知该如何回答江成玉的话。
明面上他是江成玉的军师，可是背后呢？
背后他是见不得人的面首。
说来也是可笑，他在季常明面前说过的抱负，却是以自荐枕席获得的青睐。
姜化的耳尖泛红，他却不敢回答江成玉的问题。
江成玉没在看姜化，而是背过了身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
“趁着还有时间，姜化你下山去吧。”
“太女……”震惊之余的姜化有些着急了。
他想过很多结果，就算是死，他也只想和江成玉死在一块。
他见过不受重视的江成玉，也见过堂堂的长公主被下人欺负，江成玉的前半生太苦了，苦的他看不下去，想要把这个人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来。
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自荐枕席自甘堕落。
直至现在他没有没想过抛下江成玉，独自一人苟活。
“姜化，孤知道你初到大齐只是想进宫献计，是孤耽误你实现抱负，所以你得走，去寻找实现自己抱负的机会。”
“不是的。”姜化急忙否定，“臣与太女初见，就认定了此生是太女的人。”
他永远忘不掉初见江成玉时的那双眼睛，她被人呵斥，就那么丢在宫里的大道上。
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又那么不甘且坚定，背脊也是直挺挺地，不曾有一刻弯曲。
那个时候姜化就知道，此女善隐忍，假以时日必成气候。
可惜天不逢时，她刚坐上太女的位置，大齐就主动对大梁发战。
“臣是心甘情愿的陪在太女身边。”
“一路走来，孤的身边只有你姜化。”江成玉一时哽咽泣不成声。
她以为自己是玩闹，到最后才知道自己也是动了情，可惜她没有机会和姜化好下去了。
天空响起噼里啪啦地声音，江成玉仰着头，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她是做好了准备的。
“太女殿下，您还是先回营帐里。”
明明四周无人，姜化还是固执地挡在江成玉的身前，就怕有人偷袭。
“姜化……”江成玉又一次喊出姜化的名字，“扶着孤。”
姜化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这才抬起自己的手腕，方便江成玉将手搭在上面。
“告诉那些人，抵抗不了就降了吧，别做无谓的牺牲。”江成玉闭上眼睛。
如果季常明是昨日来，那她说什么也要和这人好好较量一番，可惜季常明昨日没有上山，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江清漓。
很了解她的人。
经过一夜的时间，季常明可以调遣很多人，可她只有这三千精骑，还不曾合过眼，他们的身子早就疲惫不堪，怎么都不会是季常明的对手。
一场仗还没开始打，她就输的彻底。
回到营帐里，姜化扶着她坐下，自己则是蹲下身子，问：“被带回的那人如何处置？”
“孤带他们回来，只想要挟靖王，未曾想过伤害他们。”
“臣知道了。”
其实姜化早就猜到了，昨日将人带回来，江成玉就吩咐手底下的人，煮了一些餐食给那群人送去。
曹明带着守备军上山，将江成玉的人团团围住，然后吹响了号角。
季常明这才从草丛里起身，将沾粘到身上的杂草拍掉。
“看来曹大人他们已经将人给控制住了。”季常明站直身子说道。
“怎么不见江成玉的人反抗？”叶黎也将自己身上的杂草清理干净，没听到什么打闹的声音，她感到非常疑惑。
季常明的手顿住，好像是没有听见什么刀剑相碰撞的声音。
心里疑惑，眉头也皱在了一块。
担心这其中是不是有诈，毕竟曹明以前就是大齐的官员。
保不齐见了江成玉就临阵倒戈，自己就这么过去会不会是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