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常明只是简单提了一嘴，就不再继续说后续的事情。
她知道孟秋的心里肯定会有所抗拒，所以她简单说了一下。
而她季常明确实有这方面的打算，之前江清漓就对她说过，文柏来过这里。
京城一定发生了什么让她无法预料的事情。
文柏在第二天又一次探访，这一次他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
掐在季常明刚好醒来的时间，至少让季常明意识到，文柏是有急事。
简单地梳洗打理一番，她便扶着银白发冠起身出了屋子。
中庭的屋子已经升起了炭火，文柏正倚着扶手，腾出一只手取暖。
见季常明进来，他第一时间就匆匆起身，撩起自己的粗布衣服：“草民拜见王爷。”
“京城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连你也将戏院搬到了这里？”
季常明不是傻瓜，她临走时就告诉过文柏，他就是自己在京城的眼睛。
可是现在她的‘眼睛’离开了京城，也就是说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陛下利用夏家重洗朝堂，很多官员被处死，就连宁家也遭受重创……”
自诩冷情的文柏这回也难得地流下眼泪。
惨实在是太惨了。
“本王的母后和母妃呢？”季常明紧张地上前一步，整个身子忍不住颤抖。
“皇后娘娘的情况还好，丽妃……丽妃娘娘她……”文柏哽咽，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母妃她怎么了？”季常明死死地拽着文柏地胳膊，不算尖锐的指甲，掐进了文柏的肉里。
“听宫里人说，丽妃娘娘施行巫蛊之术，被关进了冷宫，整个人似乎有点……”后面的话他实在是难以启齿。
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言语去形容……
文柏的沉默，让季常明的心提到嗓子眼，情况肯定很糟糕。她那个不可一世的母妃，哪怕是进了宫，也不曾受过半点委屈的人，哪里会是那群吃肉不吐骨头的对手。
“母后没有将她护住吗？”
文柏还是不开口说话。
心道：皇后娘娘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丽妃娘娘。
文柏不敢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惴惴不安地看了季常明一眼又一眼。
只见季常明闭着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她心中情绪早已翻滚，只是不显罢了。
沉默之后的季常明并没有真的冷静下来，手握成了拳头，砸在一旁的桌子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文柏从未见过她发这么大火，条件反射地跪在地上：“还请王爷息怒。”
“本王这就回京。”季常明哑着嗓子红着眼睛开口。
“还请王爷莫要冲动。”
文柏匍匐在地上，随着季常明的动作，他也跟着后退，嘴里还说着一些不中听的话。
“冲动？”季常明现在整个人都要炸了，京城里的所有人都瞒着她，就连他文柏也试图敷衍。
“父皇想重新洗牌，稳固自己政权，本王都能理解，可他万万不该动本王的母妃。”
是，她的确和丽妃有矛盾，可不代表她想看见自己母妃出事。
“王爷现在回去又有什么用呢？您是陛下亲自调往淮河城，这里的事情没解决，回去又如何交代？难道王爷真的想造反吗？”
文柏说这话的时候不像是开玩笑，他来这里就都知道依季常明的脾性，绝对会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回京，落入那些人的圈套中。
所以他亲自来了这里，要亲口把消息传递给季常明，然后再把人稳住。
现在远离京城才是最好的选择。
半掌握成拳头，季常明忍不住微微颤抖。
“季常渊呢？他是个什么反应？”
深呼吸好几口的季常明突然开口问道。
“四皇子他被陛下派往边塞主导北伐一事，他似乎不知道京城所发生的事情。”
“那就给季常渊递信，就说京城风云骤变，他的那些幕僚已被策反，陛下有意让太子主导大局。”
既然她不方便出手，那就让季常渊来挑起不满好了。
“可是大战在即，这样做会不会乱了四皇子的心。”
“是父皇先不仁，就不要怪我这个做儿的不义。”季常明明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大善人，她也不曾想过要对自己父皇的江山怎么样。
季常明自打清楚自己的身世后，她只想安稳的度过一生。可现在景文帝居然觉得她碍眼，想要在除掉她之前，榨取她身上的最后一点用处。
拿手握重权的宁家开刀，不就是给宁清欢一个下马威，先一步斩去她的左臂；然后将莫家赶出京城，从而让宁清欢没了背后势力。
不过以她的了解，宁清欢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所以季常明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母后为什么会败。
“本王就是要京城所有的人不得安宁，让他们陷入无尽的恐惧，人人自危的错觉。”
让她季常明不好过的人，她也不会让那群人逍遥自在。
——
自那日文柏来话后，季常明就病了，她整日都是无精打采，脸上是一点血色都没有，江清漓更是寸步不离地照料她。
手中的白帕是她刚刚给季常明擦完虚汗留下来的，季常明脸色苍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其实她自己也清楚，自己这是心病。
“京城有其他消息传来吗？”季常明非常虚弱地咳嗽两声，微抬着眸子。
眼睛张望着外面，竖起的耳朵想要听到一些东西。
“夫君应该好好养伤。”江清漓回避着她的话，替她捏了捏被角，接着说道，“你就是忧思过重，才会让自己病了。”
“江清漓我不是病了。”季常明不情不愿地躺回床上，咬着嘴唇用力道，“我就是太担心母后她们，你知道的，那里面其实是个会吃人的地方。”
说完之后季常明又重复了一次：“你也该知道的。”
江清漓叹了一口气，又安慰她两句，让她莫要多想，事情总会过去静待消息就好。
季常明却在这一刻失去理智，她掀开了被子，跌跌撞撞地走下床，不顾自己光着脚就要往外面去。
“你哪儿去？”江清漓连忙放下帕子，追了上来，揽住季常明的腰身不让她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