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玄黄界天道，本该对万事万物保持绝对的理智与客观，不应出现半丝情绪，然而在陶野听来，那道隐藏在天道规则之后的声音不但与一个初具思维能力的几岁幼童相当，还隐约流露出恭敬害怕的感觉。
这根本不像是天道该有的状态。
但早在之前陶野便已经有所猜测，此时也并没有太过惊奇。
他意念一动，神力凝聚的法相转瞬便从遥远的混沌边缘挪移到李氏一族，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回归本体。
直到这时，他才散出一缕只有玄黄界天道能听见的意念。
“说吧，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等待片刻，陶野眼前再次出现当初他曾见过的那只眼珠。
“我……想做人！”
听见那道略显稚嫩但却异常坚定的幼童声音，陶野当场陷入愕然。
结合之前玄黄界天道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陶野即便有所推测，此刻仍旧还是有些难以平静。
做人？
堂堂一界天道，居然会想不开做人？
做人有什么好？
不过就在陶野沉默的时候，玄黄界天道的声音却继续响起。
“万年前，我从混沌中醒来，便被迫观察着世间的所有生灵……”
“其中，没什么生灵能比人类更复杂。”
“他们哭着降生，短短几年便从咿呀学语一点点成长为一个情绪多变的独特生命。”
“尽管世间绝大多数人类的短暂生命中都充满了酸甜苦辣爱恨情仇，他们为此哭天喊地，抱怨命运公苍天不怜，可这些对于我而言，却都是无法理解与渴望向往的东西。”
“在您出现后，我便有预感，我的心愿终于有机会实现！”
“作为一界规则，大部分时候我都是一个默默的第三方观察者，无法干涉事物发展过多，此界生灵开始学会修炼之后，也会持续削弱我的力量，直到最后失去掌控！”
“当我的力量减弱到一定程度，便会再次经历长久的沉眠，下一次醒来，我的意志不一定存在，但我不想经历这样的循环……”
听到这儿，陶野顿时有些理解了。
一个持续运转的无情机器，日积月累地看着世间生灵体验苦痛美好，尽管某种意义上算是无所不能，可就是无法对那些渺小卑微的生命感同身受。
这样的永恒，又有什么意义？
弄明白玄黄界天道的想法后，陶野便欣然答应了下来。
九大道果凝练为一枚神格，创世的巨大功德，让他一举晋升神灵的至高之境。
满足玄黄界天道做人的愿望，对他来说并不难办。
“所以，你想降生在哪个世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听见陶野的询问，玄黄界天道化作的眼珠中流露出一丝激动。
“不用特殊，您创造的世界还很弱小，我想与它一同成长，您看可好……”
“可以。”
话落，陶野周身神力浮现，将玄黄界天道的所有意识剥离，然后随手投入了他亲手创造的新世界当中。
确认其已经正常降生到一位普通至极的人类孕妇体内后，陶野便将目光放到了混沌之外。
诸天万界所在的空间，便是盘古当初开辟而出，在这之外，才是初始的混沌。
陶野此刻清晰感觉到了那层极其厚重的宇宙薄膜。
他想看看，盘古与蟠桃神树那些先天神灵诞生的地方，与这片宇宙有何不同。
在至高神力的包裹下，一株桃树越过无尽混沌边界，轻而易举地在宇宙薄膜中高速穿梭。
可当陶野出现在一片陌生空间，见到漫天先天神灵永恒不朽的巨大尸体随意飘荡时，他的心头不由得升起一股极致的恐慌。
“这……原来这里便是神界！”
“宇宙走向寂灭，神灵也会终结。”
“一切的一切都将消亡，生与死爱与恨毫无意义，没有什么能够真正的永恒，也没有什么能够抵抗终极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