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源城想说他口气好大，但是看着少年坚定的模样，想了想还是不打击他了，只是将玉佩递给他，“这枚玉佩，你先……”
“就放在伯父这里吧。”少年垂眸道，他看着玉佩，“放在身上不安全。”
他说着，顾源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先替你放着。”
顾源城说着，祁衍点了点头，好一会儿他才又问道，“我应该何时动身？”
“夏末有招兵，你的新身份已经替你拟好。”顾源城说着，看着祁衍的神色有些复杂，“顾家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
顾家能帮他的，确实也就这么点儿了，也就是在阳城顾家还能算是有些地位，一旦放在京城或者其他地方，顾家也不过就是个小门小户罢了。
在其他人的眼里，甚至上不得台面。
京城距离阳城算不上远，当初祁春生出事儿的时候，顾源城不是没想过去将祁衍接回来，可是只听说祁衍已经被卖掉了，他找过但是没找到。
后来祁衍流落奴隶场，青时也是通过系统才知晓他在那儿的，那天气势汹汹的去了，将人带了回来。
顾源城起初是没想到，后来也想过不认，他想着小女儿乖巧可爱，总不至于虐待他吧，谁曾想真遭虐待了。
一纸书信将青时如何欺负祁衍的都说了个遍，气的顾源城抄起家伙就想去揍她一顿了，可是看着她乖巧的小脸，又想了想，难道祁衍真的就一点儿错都没有吗？
虽然这么想确实有些不是人，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他委实不想她受什么委屈。
祁衍从书房里出来，外边是艳阳高挂着，他心头上的冰封好似在悄无声息的融化一般。
……
傍晚的天边挂着漂亮的云霞，蝉鸣声他闹的人有些心烦。
用过晚膳之后，卿云来到了父亲的书房，彼时父亲的桌子上还放着那两块玉佩和婚书。
卿云早就知道这事儿了，她原本也不是没想过和妹妹说的，只是如今妹妹怕他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她索性不讲了。
“爹和他可是说好了？”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顾源城点点头，看着卿云有些怅然，“爹这么说，会不会……”
不太好？当然这几个字没能够问出口，但是卿云却明白他的意思。
卿云笑了一下，“爹以为呢？”
“确实有些不道德。”顾源城叹了口气，看着窗外的景色无奈的摇摇头，“只是爹也没办法。”
卿云明白父亲的意思，于从前的祁家，顾家那是高攀了。人都有踩高捧低的时候，哪怕是再怎么清正廉洁的人，在这种时候也依旧会忍不住偏向自己的女儿。
“爹已经很好了。”卿云安抚道，“送去军营之后如何，都是他的造化不是吗？”
他们这也算是给他机会了不是吗，更何况顾家能做什么？也不过就这么点儿的东西了不是吗。
卿云想着，又看着父亲道，“而且我看那小子对阿时，确实有些意思。”
卿云说着，顾源城点点头，“我哪儿能看不出来，就是看得出来才给了他这个期限。”
他说着，卿云没忍住笑了笑。她垂眸叹息了一声，这事儿真要说起来确实是他们顾家理亏在先。
毕竟虐待恩人之子这事儿吧，说出去确实蛮容易被人戳脊梁骨了。
想想阿时那个榆木脑袋瓜，卿云无奈的摇摇头，“这事儿确实是阿时不地道了。”
顾源城闻言也气，他哼哼着，“这丫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爹舍得吗。”
“……”还真舍不得。
顾源城被自己气笑了。
他抓了抓脑袋，想到青时，抬眸看向卿云，“你在书院里多看着她些，免得又惹祸了去。”
卿云憋着笑点头，“女儿明白。”
顾源城摆摆手，“罢了，爹去陪你母亲说说话。”
“爹，等等。”卿云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叫住了顾源城，“爹可知道，当初写信告诉您的人是谁？”
顾源城闻言一顿，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当时被气急了，忘了调查了。”
“……”卿云深深地吸气，够了真是够了，她爹她妹怎么没有一个靠谱的，还是她娘令人放心。
“府中这些年可有什么异样？”她好些年没回来，也不知道府中如何了。
顾源城摇摇头，“倒是没什么事儿，其他几房虽然争斗，但是少有闹到你爹这儿来的，放心吧。”
卿云点点头松了口气，可是心头又忍不住萦绕起几分愁绪。
她隐约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
青时见过一次姜璃婉，那人看着她的眼神委实说不上有多好，甚至还带着点儿仇视的意味。青时觉得自己挺无辜的，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自己和姜璃婉好像没有什么过节吧？
怎么她看见自己好像想把自己吃了似的？
再过些日子，她就要回书院去了，老夫人这些天总叫她和阿姐去说说话。老夫人的身子骨越发的不好了，年前生了场大病，虽然好了可是也落下了病根。
老夫人只觉得这面啊，见一次少一次，倒不如趁着她们还在的时候多见见。
青时现在每天都要去给奶奶请安，今天也不例外。
青时昨夜睡的有些晚了，一早上起来就睡意朦胧的，一路打着哈欠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昨夜又睡晚了？”看着妹妹打着哈欠的模样，卿云眉头微挑，声音柔和。青时闻言哼哼了一下，像是没骨头一般的赖在她的身上。
“阿姐，你不要诬陷我啦，我怎么会……”她撒着娇，一旁的秋月闻言眨了眨眼，“大小姐，二小姐昨夜躲在被窝里，拿着夜明珠看话本子呢。”
“……”青时闻言摸了摸鼻子若无其事的想走开，心下忍不住哼哼，秋月这臭丫头，怎么能揭她老底呀。
卿云闻言眉头微挑，看向小姑娘，她略显心虚的样子让她明白秋月说的都是真的。
卿云无奈的摇摇头，“阿时，你可是答应过阿姐的，怎么……”
“阿姐阿姐，我们快去祖母那儿吧，去晚了祖母该念叨了。”她说着，着急忙慌的拉着卿云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去。
一进院子，就看见了姜璃婉。她今日穿了一身粉蓝色的衣裳，看起来很是娇艳，也不知是不是青时的错觉，她总觉得姜璃婉在看着她。
姜璃婉看着二人，目光扫过青时的时候，眼底带着些许的意味不明，只是看向卿云的时候，又有些僵硬。
上辈子这位顾府的大姑娘很少出现，她见过的次数也不多，每次见到她，姜璃婉都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被她看穿了一样。
这辈子依旧如此，她甚至不敢对上卿云的视线，只低着头朝着二人行礼。
青时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倒是卿云看了她几眼，那一瞬间姜璃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低着头不敢看她，好在卿云很快就移开了目光，走开了。
等到二人都进了屋子里，姜璃婉才终于抬眸，她看着姐妹俩的背影，不自觉的抿唇。
她是不怕青时的，可是她却莫名的害怕那些大小姐。
想到方才那位的压迫感，姜璃婉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大小姐……当真可怕。
……
青时不知晓姜璃婉的心思，只是同老夫人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偷摸吃着东西，老夫人看着她偷偷摸摸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发笑。
“小婉，去给二小姐多拿些吃的来，再倒杯茶。”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伸手朝着青时招了招，青时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糕点，来到祖母的身边，乖乖的喊着祖母。
姜璃婉闻言便应好边连忙退了下去。
老夫人喜欢这个孙女，当年青时出生的时候，正值顾家最落寞的时候，她一出生顾家便就峰回路转。
老夫人一直觉得，这小丫头是他们顾家的小福星。
“祖母的小福星，也不知道祖母还能不能瞧见你成婚了。”老夫人说着，伸手抚摸着小姑娘的脑袋。
青时蹭了蹭老夫人的手，“祖母说什么胡话呢，祖母长命百岁，自然能看见阿时成婚呀。”
她说着，老夫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她伸手点了点青时的额头，“你呀你，就你嘴甜。”
青时嘿嘿一笑，拉着祖母的手哼哼唧唧的撒娇，一旁的卿云见状无奈的摇头。
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青时走的时候回眸看了一眼祖母的院子，正好对上了姜璃婉的目光。
姜璃婉的眼底还带着没来得及收敛的恶意，青时忍不住拧了拧眉，她没得得罪过这人吧？
……
“小姐……”祁衍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些天他一直在找机会和她多说一些话，但是她总是躲着自己，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处罚自己了。
那根鞭子，放在角落里已经生了灰，他捡回去擦了又擦，心里忍不住渴望着她拿着鞭子抽自己的样子。
只是一切都只是幻想。
踏入院子里，刚好看见他满脸落寞的站在自己的房门外，她顿了顿下意识的想跑，只是没来得及。
祁衍先一步发现了她，青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故作漠然的开口，“你在这里干什么？”
祁衍闻言有些苦涩，她看着青时满眼的眷恋，“若是有朝一日我消失了，小姐会想起我吗？”
青时闻言歪了歪头，“我想你做什么？”她说的直白，像是想要将他所有的感情都淹没掉一样。
祁衍闻言心下微颤，看着还是小姑娘的她，心疼的厉害。他吸了口气，扯了扯嘴角，“小姐还真是绝情。”
青时觉得这话不太正确，“祁衍，你忘了吗？你只是我买回来的……”
一条狗……
这话她没敢说，怕起早听见发疯，于是她顿了顿，“你只是我买回来的出气筒而已，我为什么要想念一个出气筒呢？”
说罢，祁衍抿唇一顿，眼底闪过一抹暗芒，他看着青时， “小姐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对吧？”
青时闻言愣了愣，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我想说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祁衍，你不要妄自揣测本小姐……”
“小姐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祁衍打断她，声音微微沙哑，“我是小姐买回来的一条狗，是属于小姐一个人的。”
青时被他的话惊呆了，她瞪大眼睛看着祁衍，总觉得这人好像真的开始发疯了。
祁衍却好像没有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一般，他只是往前近了一些，“小姐，我说的对吗。”
青时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有些慌张的看着他，“你干什么！别靠近我！”
青时说着，男人一顿，随即露出了几分受伤和痛苦。青时看着都忍不住觉得自己有点儿禽兽了。
但是祁衍这样子太吓人了，她不要面对。
“小姐这是厌恶了我了吗？”祁衍说着，青时闻言抖了抖，下意识的想要摇摇头，说没有。
但是想了想，为什么要说，她要是能断了他的念想岂不是最好？想到这里，她果断的点了点头，“是的。”
祁衍闻言神色一顿，眸色染上了些许的阴鸷，青时看的心里发慌，“本小姐就是……就是讨厌你了，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不然……”
“不然怎样？”他抬眸青时问道，眼底隐隐约约藏着几分渴求。
青时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接了一句，“本小姐一定揍的你满地找牙。”
说完周遭安静了几分，下一瞬少年却突然靠近，在她的身前跪了下来，“还请小姐责罚。”
青时被他的举动弄的头皮发麻，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逃。
祁衍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将腰间的鞭子解了下来双手奉上，青时看着只觉得他好像是疯掉了。
她的手有些颤抖的接过鞭子，看着祁衍跪在地上，平静的模样，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就说！
祁衍果然有问题！
“你最好……”青时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外边的声音打断了，她抬眸看去，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她的院子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