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门开启，走廊上的蓝光投进来一个宏伟的身影。
舱门关闭，屋内的脚步声和按键声愈发嘈杂起来，悉悉索索的交流声不断。
“企鹅”正摁着大耳机，直到司令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才注意到他。
他们站在一块巨大的透明玻璃墙前，半米厚的玻璃上投影着各种参数。
而玻璃对面，是一个巨大的房间，向下三层，向上三层，里面林立着一座座大型服务器，高频闪着光，全都浸泡在深蓝色的液体中，如同被大海淹没的城市，发送着有去无回的求救信号。
“进展如何？”一去一回，“狮鹫”的声音苍老了些许。
“正在进行地毯式搜索。”“企鹅”摇了摇头，嘴角皱了皱，“但是没什么进展。”
他抬手，唤出了二十几个悬浮窗来，都提示已经检索到了魔王的具体位置。
“像这样的悬浮窗，每秒会弹出数千个，根本没有参考的意义，所以我把它们全过滤掉了。”
“狮鹫”盯了一会儿这些毫无意义的点集，眯起了眼：“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情况？”
“是。我把无关点集全部设置为了灰名单，借此加快扫描速度，但效果微乎其微。”
每个人的罪孽力都有一个独特的频率，不会随外部环境改变，如同dNA一样，可以靠侦测这个频率来鉴定此人的身份。
这些〔仇恨〕造像也有频率。
为了避免干扰，“企鹅”已经设置石头人这些造像为无关目标了，这样的话，但凡发现新的个体，比如说魔王之烬真正的实体，就会立刻弹窗出来。
“叮！”是弹窗！找到了！
“稍安勿躁，这是那个空壳。”“企鹅”摆了摆手，叹息。
就是那个悬浮在天上搓黑洞的遗骸。鉴于审判黑洞还是有点威慑力的，“企鹅”就没有把他给“无关”掉。
“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能够隐藏，或者大幅度压制罪孽力？”“狮鹫”突然朝他瞥了一眼，“〔虚饰〕的魔王之白就是如此。”
“我已经自问过了。”“企鹅”点了点头，摁了下手环，闭上了眼，“现在，该自答了。”
突然，他的身体被完全冻结，周围的声音，光线，全部被剥夺，仿佛置身于太空之中，没有宇航服，在月亮的背面独自飘荡，只剩无边的空虚。
稍安勿躁，正常现象。〔傲慢〕的能力就是限制特别多。他发动自己的能力需要环境温度处于零度以下。
以前用的时候还得跳进装满冰块的浴缸里，现在制服有高效制冷了，不用那么麻烦了。
再次睁眼，他眼前一片浑浊，如同浸入深海，头顶远空透来些许日光，但穿透几百米厚的水层，已经被散射得相当微弱，只剩深蓝了。
而他的对面，还有一个他。
这并不是在照镜子，而是另一个自己，只不过是是十五分钟前的自己。
“讲吧。”
“长话短说。综合九十五个实体的信息，我们已经确认了魔王的所有能力。”对方和他别无二致，只不过多了些焦躁和不安，“其一，召唤〔仇恨〕造像，并且他们已经全部被标记，不存在新的个体。其二，审判黑洞，具体点说就是磁场操纵，其核心原理已经侦破，故而不再重复——它的优先度确实很高，1小时16分亲身实践过了。”
说完，对方就顿住了。
“企鹅”皱眉，摊手：怎么不说话了。
“我说完了。”
“就这？”
“这就是魔王之烬的所有能力，之前‘河狸’提出的那个永生不死的猜想完全不成立。”他嫌弃地耸了耸肩。
“隐藏罪孽力的事儿呢？”
“不存在。这是反复倒带得出的结论。”
“好吧好吧……还有什么有价值的？”
“有的。我们发现魔王之明的刻印，‘光之彼方’与‘月之守护’在叁孙手里。”
“垃圾。下一个。”
“在调查隐藏罪孽力的能力时，我们碰巧侦测到了一个消失已久的频率——魔王之白。”
“它死了。”
“是的。但它的刻印就在峡谷巷，然而受制于时间以及V公司的回声干扰，我们没办法精确定位它。”
“无需在意。”
“毕了。”
“毕了。”
“企鹅”再次闭上了眼，灵魂经过长途跋涉，再次回到了躯体之内，睁开了眼。
再次摁下手环，寒意渐渐退去。
“怎么样？”
“白干。”他长长叹息。
企鹅是一种社交性群居动物，这一点在他的能力上得以体现。
他每时每刻都会自动生成一个时间锚点，标记节点，相当于一直在拍摄立体的，可交互的，超大广度的视频，不会对当下产生任何影响。
在此基础上，他可以发动能力，激活某个或多个时间锚点中过往的自己，赋予他们自由行动的能力。
过往们可以在各自的时空中探索，相互联络，交流信息，最终汇报给现实的自己。
但每个过往最多只能活动三十分钟，超时了就会湮灭，并且时间尺度上也不能重叠。
当然，激活过往相当耗能，每个过往都在烧能源，多个过往就是多倍耗能。
“企鹅”简单复述了一下过往们的调查结果。
“看来，魔王之烬比我们想象中难缠得多……”“狮鹫”望向很远的地方，“虽然他做不到永生，但他表现出来的，就是无法被杀死。”
“安心，老家伙。他的能力肯定只有那两个，玩不出新花样的。”
连飞行都不是他的能力，只是因为身体完全由炭灰构成，变轻了许多，又附着了铁粉，实现了飞行的效果。
“等下……你一直在向北向南向西检索？”
“是的。”
“但作为召唤师，魔王之烬根本没有必要亲临战场，可能就躲在东边的某处。”
“我考虑到了。但东侧的云层密度很低，黑雾也没有大量涌动的迹象。”
“无论如何，试试看吧。”“狮鹫”的眼神犀利起来，“说不定他将隧道或者矿脉作为据点，在地底下活动。”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嗯……但话又说回来，不是查得很彻底。”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定在了全息地图上的洛克希德钢铁厂。
他们早就得知，钢铁厂一直在开采地下水，但目的不明。现在想来，那儿的地下水矿脉很有可能会被利用。
如果足够深的话，罪孽雷达确实没办法侦测到底下的情况。
确实是一个天然的掩体。
不过“鹈鹕”他们估计是没办法前往那里了。
他们已经兵分三路进发了。
“毒蛙”和“马蜂”前往北部，和G公司的援兵汇合。
“海豚”和“虎鲨”回防西部，和“巨象”一起构筑防线，做好最坏的打算。
“鹈鹕”和“矿鼬”，外加一只磨洋工的“河狸”，一起向南方进发。
将“海豚”和“马蜂”分开主要是因为无法预测到皇帝的尸体会在何处复活。作为唯二行之有效的对空火力，他们不能待在一处。
“可以尝试派往医疗部的‘章鱼’或防卫部的‘豺狼’……看你敢不敢赌。”“企鹅”抬起了一边眉毛。
“我们至少要留两支完整的集团军守卫新巴别塔。这是我们的底线。”
他们默契地把“河狸”忽略掉了。
“那就派收尾人过去——我记得本来就有委托来着？”
“确实存在一个长期副本类委托。”
“悬赏提高至三倍，然后发布邀请函给一些知名事务所……再叫记录部送点周边。”
“不错的选择。我会立刻落实的。”
“那我就向东地毯式搜索了，有发现立刻call你。”
“辛苦。”
“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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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祥和。小山丘上如此平静。
风速小了一半，在墙壁的缝隙里吹着泄了气的口哨。
黑烟的浓度肉眼可见地下降了，出露黑海的岛屿也越来越多了，但烟墙依然有两层楼高。
火堆添了新的柴火，原本的已经变成了焦灰，被压在下面，碎成了肉松。
小家伙们睡得很香，紧紧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小小的蚂蚁挖洞出来，迎接这个刚刚遭受大劫难的世界。
头顶，虽说乌云还是有几片超大块的吧，但阳光还是能照到这里。
这一切，都是如此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