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相生，前因后果。因缘际会，不得兼顾。’
那声音再次不带感情地说出这句话。
显然，不止沐风几人听到了，对面的明葭也听得真切。
“这是什么意思？”沐风有种不好的预感。
‘经过考验，你们之间师徒因果甚笃。不过既然是有所求，就要有交换的东西。
想要一方离开阵法，那便有一方必须永远留下来。’
此话一出，几人都面色大变！
怪不得玄虚七幻阵没有记载，那是因为这个离开阵法的方式的确太过残忍！
试想一下，有人拼上性命也要来阵法找人，还通过了前两关的考验，那定然是双方羁绊很深。
在众人以为可以两全其美离开阵法时，却突然有了舍弃其一的抉择，又如何能做出决定呢？
还不等他们思考多久，半空中突然出现一把匕首。
‘你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活下来的一方，我会信守承诺放他离开。’
不仅仅是要做出选择，竟然还要刀剑相对！
“狗屁！大不了我们不出去了！一辈子都在你这个破阵阵法里修炼！”
沐风直接破口大骂。
与此同时，屏蔽双方的东西似乎是不存在了，明葭终于看到了她的四个徒弟。
看着他们四人都安然无恙，明葭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师尊！我们还就在这阵法里不出去了怎么样？”沐风气的脸通红。
“那修真界怎么办？”苏甜玥低声问道。
“修真界……我怎么知道修真界怎么办……又不是我不想出去！”
如果在曾经，沐风肯定能不在意地说出不管修真界死活的话语，而现在，恐怕连最薄情寡义的炽炎恐怕也说不出什么冷漠的话语。
他们四人都在明葭的记忆里经历了一次生灵涂炭的百年浩劫。有些事情从口中说出大概只是一个数字，一声叹息。
可是当真正经历过后，谁还能心无波澜呢？
当年的惨剧在这片大地上重演，又何尝让人能轻松略过？
那些前辈的人生，牢牢地刻在他们的记忆里，怎么说不是他们的伤痛过往呢？
“师尊，你动手吧，修真界需要你。”
君陌瑶眸光坚定，已经做出了选择。
是的，虽然他们脑海里多了许多前辈的经验和能力，可是在修为上依旧是有着不可翻越的鸿沟。
明葭是渡劫期，可以更好的对抗第四天灾，为修真界争取来之不易的喘息时间，甚至获得胜利。
这是为公。
为私……
君陌瑶脸上浮现出庆幸和幸福，“师尊，我很开心我是你的徒弟，并以此为傲。”
每个人的幻境都是以自己内心深处难以开解的事情为中心。如今，她感谢这次幻境，让她懂得了自己内心深处最畏惧的其实已经不是那些仇恨，而是怕明葭发现她最开始目的不纯的拜师和利用。
她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也终于发现了自己的自欺欺人。
原来一直生活在谎言里的只有自己。
明葭对她的赤诚，才让她不曾发觉。
“我们到这个阵法就是为了找你。”一直不怎么合群的炽炎突然推心置腹，“就算最后是我们离开，也没有意义。”
“对啊，师尊！我们来的时候就做好了所有准备。”苏甜玥扬起唇角，面对死亡她已经能坦然平静。
“真是的，你们这么一说好像是我怕死一样。”
沐风嘟囔一句。
“实话实说，我胆小怕死也是真的，不过——”他话锋一转，“我已经够本了耶！我不仅在现代活了一辈子，又在师尊你的记忆里活了那么多年，最后又回到现代胖揍狗老板！说到底，我太值了！”
“知道么，在我的幻境里，你可是修炼了将近百年才从学堂结业。”君陌瑶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些忍俊不禁。
果然，沐风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不会吧？我也没那么笨吧？九年义务教育都够人头疼了，我竟然是百年义务教育？！”
大家被沐风难以置信的样子逗笑，就连炽炎也扬起了唇角。
明葭看着他们，笑得眼底都沁出了泪花。
不知不觉中，他们都成熟了，都学会故作轻松遮掩痛苦了。
在收他们为徒时，她可能也没想到过，性格分明的几人可以如此融洽地在一起说笑，甚至是默契地做出不让她伤心痛苦的模样。
她的眸光落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他们没有一个人眼底是不甘和怨怒的，都写满了心甘情愿的释然。
“师尊，你怎么不说话啊？被屏蔽了？”沐风在她面前试探地挥挥手。
明葭好笑地拍了一下沐风的手背，“好了，别耍宝了！”
“你们不是一直都很好奇，我为什么是渡劫期修为，还有又怎么回到了元婴期么。”
是的，上次这事明葭还没来得及说，阵法就开启了下一关。
“走吧，去我的记忆里看看。”
说着，明葭手臂一挥，君陌瑶四人便惊觉周身的黑暗变成了持剑峰禁地的寒潭！
寒潭前，一身素衣的明葭站在那里。
沐风看看素衣明葭，又看看身边和他们站在一起的明葭，有些恍惚。
“两个师尊？”
明葭笑道，“这是我的记忆回溯，像是投影一样，不能参与，不能改变，只能观看。”
素衣明葭神情平静，周身已经带着接引光晕。
此时的她刚渡完劫，随时都可以接受接引光晕离开修真界。
可是她没有。
她拿起朗月剑，在剑身里打入自身半步仙人的力量。
忽而，沈玄知的身影从朗月剑里浮现出来。
陡然清醒的沈玄知看着明葭，眸光深情而愉悦，“恭喜你涿清。”
渡劫飞升是所有修士的终极追求，如今明葭不到百岁飞升，是怎样的天赋异禀！
沈玄知为自己的道侣骄傲。
明葭看着沈玄知，神色之间无怨无怒，无悲无喜，平静极了。
沈玄知只当是渡劫后的缘故，没有放在心上。
“师兄，我需要你的力量帮我做一件事。”
对待明葭，沈玄知一直都是有求必应。
因为沈玄知以身殉剑，他的力量已经属于超脱三界之外，不受天道束缚。
明葭举起充斥着沈玄知力量的朗月剑，竟然对着自己直接劈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