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重重人海，岁星辨认一下方向，快步向前走去，很快就追上一个形色匆匆的女子：“请留步。”
听见这声音，女子埋头，脚步愈发急促。
岁星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拉住她的胳膊：“为什么要推我并扔出手帕？”
女子神色不安，闪躲道：“我没有，我不认识你。”
细微金光顺着岁星手掌钻入她的身体，四处游走间，似乎感察到了什么略显熟悉的能量。
岁星放缓语气，循循善诱：“有什么在控制你，是吗？”
女子抬头看向她，她目含清光，似乎能让躁动的心在这无声抚慰里渐入空灵之境。
女子一时犹疑，没有摇头，也不敢点头。
看见她的反应，岁星了然。
她察其体中诸元，引天地之气聚于掌心，以炁为刃，循其经络，如伐朽木。
系统的分支便如机关之枢纽，瞬间瓦解。
岁星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了，它已经离开。”
“真的吗？”
她小心翼翼低声询问，显然心有余悸。
岁星点头：“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奇怪的东西了。”
“好——好。”
她看着岁星的眼睛，那眼底似乎闪过弱如金缕般的光泽，而后，她的神色空茫一瞬，方才那并不美好的记忆，便如同清晨的薄雾，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点一点淡去。
目送她转身离开，岁星质问伍叁肆：“你打算操控普通人以完成目标？”
“我必须规正方向。”伍叁肆笃定道，“你擅自修改原主的命途，这有违天道！”
“机器也知天道？那你的介入岂非一切变易的起点？这因果该由你背。”岁星道，“况且，只有发生过的事，才是唯一真实。无论被预设的未来有多么合理，未发生，皆为虚拟。”
“穷数理，尽逻辑，其力可构天地，解万物。所有未发生，都已得到验证。”
“计算之极，仍有不察之变。以有瑕之基，求无误之果，荒唐。”
“人智有限，但数据无穷。以你之力，永远无法理解其中奥义。”
察觉到撂下贬低之语的伍叁肆又想遁走，岁星道：“慢着，你不要这些能量了吗？”
她翻手，异光乍现。伍叁肆用以胁迫方才那女子的能量萦绕在她手掌，若霭霭之雾、熠熠之辉，翻涌变幻，莫测其形。
构成伍叁肆的基底是磅礴的数据能量场，若能将损耗的能量回收，对它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少顷，岁星手中光芒渐弱，这能量如一条涓涓细流，逐渐汇入伍叁肆本体之内。
然而，在这光流之下，隐隐酝酿起金色的漩涡。
随着能量的注入，岁星埋下的第一个锚点，已藏于伍叁肆运行的关键路径，隐而不发，静待时机。
当岁星返回住处时，已早有一人等在门口。
斜倚着栏杆的岁朝见她回来，立刻正直身子，朝她打招呼道：“我来了。”
岁星打开房门邀她走进：“家中事都处理好了吗？”
“我将原主的父母和妹妹接到了县上的宅院，把榨油这条业务线交给了他们，还雇佣了几个保镖，这足以让他们的生活再无后顾之忧。正好燕长流要启程回京，我就和他一道来了。”岁朝说完自己的情况，转而询问，“你还好吗？索命门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一切都好。”
“为什么要召你回来？”
“要我接近太子。”岁星解释，“我长得像太子的一位故人。”
“太子？”岁朝饶有兴趣，“莫非是封怀祯？”
岁星点头：“从你所知的历史来看，他成为皇帝了吗？”
“纪世宗封怀祯，纪朝第五位皇帝。”
岁星追问：“那封居晦呢？”
“他们两个的夺位之争很有名。但封居晦并没能扳倒封怀祯，最后被圈禁，很快就郁郁而终。”说到此处，岁朝猜测道，“雇你的人，难道是封居晦？”
“是他。”
岁朝连忙道：“不行，站错队了，投靠封怀祯才有出路，不然肯定会被清算。”
“封怀祯是个怎样的皇帝？”
“我的历史学得一般，对他生平的了解比较浅薄。他励精图治，精明强干，在后世的影响力很高。”岁朝想了想，补充道，“网络野史总说，他是历史上最具重生感的人物。一来，早年间，他温和儒雅，其后却性情大变，行雷霆手段。二来，他铲除无数异己政敌，堪称精准打击，打得封居晦在夺嫡后期孤立无援。三来，他施政往往未雨绸缪，尤其是对漠北之战、淮西地动等大事的预测，就像未卜先知，极大赢得了皇帝的信任和朝臣的赞誉，一步步坐稳了太子之位。”
“这些似乎大多都发生在他即位之前？”
“也许是两个争锋相对又各有魅力的人的夺位之争太过耀眼，并且有太多可供创作发挥的空间，所以讨论度极高。相较于此，封怀祯在登基之后的行为和功绩，倒显得无人问津。”岁朝笑道，“在他人生后半段，唯一流传甚广的，就是他与皇后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皇后是谁？”
“这是史书的未解之谜。反正，一般都是影视剧里的女主角，什么身份都有。”岁朝摊手，摇头感慨道，“六宫虚设三十载，皇后名讳都成谜。可叹青史铁卷，终究埋了真容。”
岁星凝眉沉吟：“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