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转身，刚好看到了周息拿下了身上盖着的毛绒毯子。
“还有多久？”
夜影走上前接过毛毯，折叠好放进了飞行器的储物柜里，“已经进入首都星范围，预计还有三十九分钟可以到达。”
周息伸手按了按有些涨痛的太阳穴，然后从空间储物器里拿了两管精神镇定剂，撕开包装倒入嘴里。
冰凉无味的液体顺着喉管流入，精神海很快被一股清凉的感觉包裹住。
夜影看着自家殿下面无表情的帅脸，沉默了一下，然后继续开口道：“原本撒饵的五处海域有三处得到回应，首都星这边回馈效果一般。”
“另外，卡罗尔星那边……”
趁着这段时间，夜影声音平稳地给周息汇报情况。
不多时，飞行器到了皇宫外墙。
因着飞行器原本所属有注册在案是属于周息名下的，因此一路从外缘到内城都没有遭到阻拦，但是到了皇宫还是需要下飞行器。
毕竟皇宫这种地方，禁止所有飞行物。
周息伸手将肩上有些滑落的披风向上拢，下了飞行器。
今天亚伯拉罕星上的天气十分晴朗，过于刺眼的阳光毫无遮掩地落在周息微微扬起的脸上，衬得他原本就十分白皙的脸庞看起来像是在发光一般。
“皇兄。”
旁边长廊的荫蔽处，周泽站起身来，朝着周息挥了挥手。三分相像的俊美脸庞上是与周息截然不同的温柔笑意。
周息提步走去。
绕过长廊的石柱，才发现在柱子遮挡处还站着周青云，而石桌上放着两杯茶。
茶杯处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雾气，昭示着刚才坐在周泽对面的人刚走不久。
周息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看向周泽。
于是周泽叫退了周青云，周息身后的夜影也跟着悄无声息地退下。
周泽将对面的茶杯撤下，放上了一只新的茶杯，这只茶杯色泽瓷白，其上有浅淡的墨色行走，看起来像是飘着的氤氲雾气——是他在周泽这里常用的那一只茶杯。
专门新沏好的茶水被倒入杯中，周息从杯里的倒影看到了自己柔和了少许的脸。
像上一次这样和周泽两个人和平地坐在这个亭子里的画面已经遥远地有些模糊了。
彼时周泽脸上还是掩盖不住的青涩和腼腆，现在坐在他面前的少年已然是沉稳的男人，面上的微笑自然和煦，将他真实的感情掩盖在笑容之下。
“刚刚在和谁聊？”
周息浅浅抿了一口茶，清幽的香气顿时萦绕唇齿。
“国师。”周泽道。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周泽又看了一眼周息眼下淡淡的青黑，此时外面阳光正盛，即便细密纤长的眼睫在那处落下了阴影，但是仍能够清楚地看到在白皙的肤色下格外显眼的青色。
“哥哥……”
周息抬眸，将对方眼里的情绪硬生生压下，仿佛刚刚周泽轻声开口的称呼是双方的错觉。
周泽抿唇蹙眉，稍作退让：“皇兄，你之前说过的，所有阻碍你走到最后的，都应该抛弃。”
周泽感觉自己捏住茶杯的手指有些克制不住地僵硬，稍微缓了缓，松开了手，才平静地道：“星姐当初不是想要看到你现在这样才那么拼命的。”
周息看过来的眼神已如寒冰。
“皇兄，今时不同往日。”你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有恃无恐。
“如果你认为星姐不在，就可以违背我们之前的约定。”周泽声音也冷了下去，“那我也不必再像之前那样做无意义的坚持，我们之前的表明和平也不需要再维持了。”
周息眸光未动，下一秒，抬手拿起石桌旁边的茶盏就扔了出去。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声过后，茶盏撞在旁边的石柱上又坠落在地面上，碎成了一地的碎片。
站在不远处的夜影和周青云对视一眼，走近了几步，就看到亭子里的亲兄弟两人保持着面对面而坐的状态，但是气氛已然有些剑拔弩张。
犹豫了片刻，两人还是站住了脚步，没有上前去打扰。
在这里面，没有人会伤到他们，也没有人有这个胆子。而他们，没有主人的吩咐，也不允许自作主张地插入他们的谈话。
……
霍嘉年还没走进自己的住处，就发现从自己回来的方向，下人们都变得慌慌张张起来。
他脚下的方向一转，没继续朝着国师府去，而是向着中心花园的方向去了。
“前两日听陛下说，中心花园里那两支本该盛放的特供玫瑰染病蔫坏了？”
跟在身后的侍从愣了愣，垂首恭敬答道：“是。”
“不过陛下前几日唤了喻家主入宫，听闻喻家主妙手回春，竟是延缓了病态的蔓延，让其中一支玫瑰缓缓恢复了。”
“其中一支？”霍嘉年似是有些感兴趣。
“是，喻家主认为，两支同样需要耗费极大养分的玫瑰均对亚伯拉罕变化的土质不适应，折中之下，以一支的性命去供养另一支，能够勉力救活。”侍从自然能够察觉这位尊贵之人的情感转变，仔仔细细地给他解释。
“我听说，你之前曾听过喻家主对于花草养护的讲座？”
霍嘉年一下又一下地拨弄着手腕上的木柱子，上面篆刻有流云纹样，雕刻者的手艺当真是极好的，摩挲在手指上只感觉到细微的起伏。
“小人正好对花草侍弄感兴趣，三生有幸能够听取喻家主的侍弄心得，受益匪浅。”
“难怪。”霍嘉年没在意身后的侍从对他的问话产生的心理波动是什么样的，转而问道：“既如此，你认为喻家主的做法如何？”
侍从一下子扑倒在地。
“小、小人怎敢对喻家主的方法妄加评价？！！”
侍从伏倒在地，抖得像个筛子一般，冷汗止不住地狂下。他感觉到站在身前的人停下了脚步，转身似乎是在低头审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人温和的声音才又在响起：
“你瞧瞧你，我也不懂什么花草，只是随口询问罢了，你若如实回答，我便也能够更加了解不是？”
声音依然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