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崖送裴长卿到了地方。沈凡安早被裴长卿调走，不在院中。顾舒崖环视一圈没见到人，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别的什么。
护卫们见到裴长卿突然出现，激动地差点哭出来。
见此，顾舒崖再次无形之中朝裴长卿露出谴责的眼神。
裴长卿能说什么呢？
他只好摊了摊手，装出与顾舒崖“第二次见面但就是莫名对此人感兴趣并且成功在两次见面中发展出了友谊”的样子。护卫们丝毫不觉得奇怪，毕竟裴长卿铺垫已久。只是偶尔对顾舒崖露出同情的眼神。
竟然让这尊大神感兴趣，将来可要惨了。
护卫们浑然不知顾舒崖也在同情他们：跟在五号旁边，注定要为他被迫操碎了心。
双方对视，没想到心中所想竟十分相同。
而裴长卿知道第二天才想明白顾舒崖的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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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捕快】：【图片.jpg】
【3-捕快】：秦淮河边出现尸体、城外发现遍布机关的密道……还有不少陈年旧案，这两天突然又被提起。
【5-皇子】：哈哈，你这是什么意思……
【3-捕快】：看来你的计划十分有效，对面这不就有动作了？
【3-捕快】：我挑出来几个你可能感兴趣的。
【3-捕快】：秦淮河凶案和调查暗道，选一个吧。
【3-捕快】：别去参加什么侠英会了。
【5-皇子】：……
【5-皇子】：【熊猫擦泪.jpg】
【3-捕快】：被难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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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卿看着私聊界面中仍旧不断跳动的消息，嘴角抽搐。
顾舒崖仿佛恨不得把所有没解决的案子都给他搬来，消息界面闪得快要花屏。昨晚顾舒崖意味深长的笑容浮现脑海，裴长卿不由扶额。
是啊，裴长卿知道他会想方设法阻止自己参加侠英会，但没想到他的方法竟然如此简单粗暴。
你说要让反派有所动作，那么这个动作具体是什么，我说了算。这个杀人案可以是那群人的试探，这个看似普通的偷窃案也可以是摘星门人犯下的……反正案情尚未水落石出，我怀疑就是这样。
仗着自己身为六扇门捕头，可以翻阅无数卷宗，顾舒崖强行把最高解释权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昨天晚上光顾着谈心，忘了这茬了。裴长卿暗自感叹。
要是裴长卿硬要去参加，顾舒崖也拦不住，总不能直接上门把裴长卿绑在屋里。
不过本来就是朋友，何必闹得那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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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皇子】：没。只是你这方式还挺出乎意料的……
【5-皇子】：我还以为……
【3-捕快】：以为什么？
【3-捕快】：你不希望我老是什么事都自己背，那我合理减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
【5-皇子】：挺好，挺好。
【5-皇子】：既然如此，我就好好替顾总捕分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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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卿向后靠在椅背之上，慢悠悠浏览起来。
顾舒崖绝对是有意筛选过，并添油加醋。发来的案子个个谜团重重，颇有噱头，单拿出来每个都能写篇悬疑小说。裴长卿不得不承认，他被勾起了兴趣。
他还没干过查案这种活，颇有种畅玩大型古代3A游戏的快乐。
不过……他视线扫过最后几张图片，手指飞快滑动，回到最开始的消息。
这个密道，倒是挺有意思的。
当年金陵城那场战争十分激烈，双方能使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密道啊这么的，残留个一二三四条也可以理解。甚至裴长卿回想起来，自己某一次死的时候，好像就是在地下暗无天日的密道里。说不定还能找到自己当初的骨头呢。然后来一场我葬我自己……
这些密道荒废许久，但应该也还没到不能用的地步；并且因为种种原因，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些地方了。金陵城何其大，若算上周边，那地道的数量更是不知何几。有叛军挖的，有朝廷军挖的，有百姓挖的……
——那么，要藏匿、运送什么东西的话，这些密道不就是一个很合适的地方吗？
敌在暗他们在明，对方若有什么小动作，指不定就和这些密道有关。
如果没有，那么单纯去探险，说不定也能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呢。
再不行的话，也可以回忆一下往事。实在是难得的消遣。
裴长卿勾起嘴角。
他仿佛看到面前的私聊界面上，浮现一个大大的、游戏里经常会出现的感叹号。就像在接取任务一样。
他手指点在界面之上，飞快地打起了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顾舒崖。
【3-捕快】：……你这个想法很有道理，我也有怀疑过。
【3-捕快】：但是这密道实在太多、太复杂。如果对方真有什么计划的话……等排查完，他们结算界面都出来了。
【5-皇子】：好形容，不过嘛，主角总是有光环的，就是能误打误撞地发现阴谋。
【3-捕快】：你觉得你自己是主角？
【5-皇子】：我觉得我不是。不过人多力量大，可以把女侠他们叫过来一起嘛。
【3-捕快】：随便你吧。
【3-捕快】：其实这些天，我有在城中调查。的确发现了一些比较古怪的痕迹。
【5-皇子】：说来听听？
【3-捕快】：仅仅只是我根据经验做出的推断而已。像是直觉什么的，说给你你也理解不了。
【3-捕快】：……这样好了。目前我最关注的就是这个密道，还有秦淮河边这个案子。这两个，你们帮忙调查一下吧。
【5-皇子】：你呢？
【3-捕快】：分头行动更有效率。我会继续排查那些密道。
【5-皇子】：我可以让手下去帮你，如何？
【3-捕快】：不用了。
【5-皇子】：或者找老沈——
【3-捕快】：不，用，了！
【5-皇子】：是是是。
【3-捕快】：相关资料我都发在上面。你自己看吧。
【3-捕快】：下线了。
【5-皇子】：【熊猫比ok.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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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纸被猛地甩在桌上。
八号捡起一张端详：“这是什么？”
“根据三号、手下给出的资料，经过整理后画出的金陵城各处可能的密道分布。还有三号给的卷宗。”裴长卿宣布，“我们来探密道、破案玩吧！”
“有个问题。”八号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长卿回答迅速，显然早已想好了稿：“因为反派要搞事多半会利用这些密道，方便又快捷一看就能隐藏什么，最重要的是，有趣。这个杀人案呢，是三号说要查的……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楚怀寒道：“我也要问。你为什么要写在纸上，扔一桌子？发在论坛上不行？”
“因为这样比较有气势。”裴长卿说。
然后他一拍桌子：“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来都来了，你们难道就要整天闷在屋里虚度光阴？这可是武侠世界观！不来点机关暗道，阴谋诡计，仇杀情杀，你怎么知道你穿越的是武侠世界观？”
“当然，你们要是不想去也可以理解。”裴长卿弯下腰，一张张把资料捡起来仔细放好。刚才他扔得多有气势，现在捡得就有多狼狈。
“毕竟我听说那个侠英会的文试快开始了嘛，女侠和小九都得准备，八号一个人又不太安全。所以我就是问问。”
“文试……”楚怀寒皱起眉。
“侠英会分为文试和武试，最终结合两方面评出名次高低。”小九一板一眼，仿佛在背诵，“熊猫阁放出过消息，文试若能拿到前三，可以进入熊猫阁拿到任意一本功法。”
裴长卿伸了个懒腰：“其实可以让七号帮忙作弊，不过她本来就因为加班生气，这下更不太可能帮忙。虽然江湖人崇尚武力，但要是大字不识，也会有损名气……”
楚怀寒说：“我对名次和奖励都没兴趣，也不是为了那个而来。只要名次不倒数就无所谓。”
小九说：“我也用不着准备。既然这件事能帮上忙，那我就做。”
八号双眼放光，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她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愿。
裴长卿笑眯眯地整理了一下手上的资料。
“这些暗道，有些其实挺危险的。”裴长卿说，“机关啊、尸骨啊，说不定会突然坍塌。八号现在没武功，还是别去暗道里逛了。”
“那我去秦淮河上看一看。”八号兴致高昂，“听说那边晚上会有花船什么的……”
楚怀寒道：“我不喜欢那种地方，我去探探这些暗道。”
小九连忙道：“我陪着八号。”
“就这么说定了。”裴长卿道，“至于我嘛——我和你们分头行动。”
楚怀寒微微皱眉：“你不会还想着搞事吧？”
“怎么可能，我都说了要给三号减少工作量。不仅要减少工作量，还要帮他减负。”裴长卿从善如流地回答，“我会和他一起。探地道。”
顶着三人怀疑的目光，裴长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有什么消息论坛沟通吧。”他笑着说，“祝大家玩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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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中。
这个地方十分符合刻板印象，反派密谋就得在这种阴森的、昏暗的、没多少光线的场合。
数个人围坐在房间里，寥寥数盏灯火摇曳，他们的影子在墙壁上越拉越长。
李四垂下眼帘，光影在她眸中跃动，那一瞬间，她总觉得四周仿佛燃起了冲天的火光。
“那个顾舒崖，最近的动作越来越大了。”有人说，“他到底想在金陵城干什么？”
“应该问的是，他为何要来金陵吧。”另一个人道，“好好的凉州总捕不做，跑来金陵？”
李四被讨论声拉回现实，定了定神，沉声道：“他和扬州的总捕……梅将离，私交甚笃。”
“私交？”说话的人轻轻笑了一声，“这家伙不是据说性子极差，身边从没有亲近的人吗？”
四周响起一片笑声，很快便静默下来。
“他似乎和大皇子扯上了关系。”最先开口的人看向李四，“有这回事？”
李四承认：“裴长卿对他好像很感兴趣。但最重要的是……裴长卿身边有个护卫……和顾舒崖应当有着不小的恩怨。虽然具体如何尚不知晓。”
一阵窃窃私语响起，许久后，有人道：“为何要如此畏惧区区一个毛头小子？他一个人总不能翻了天去。要紧的，还是裴长卿。”
“说到裴长卿……摘星的徒弟，原来也会失手啊。”
众人的目光都扫向一个角落。
燕无邪带着易容，抬起脸，神色平静，开口时声音粗粝，不分男女。
“我一直在寻找下手的机会。但近日城中有关‘摘星’的消息风头正盛……”
“是裴长卿在背后搞鬼。”那人道，“哼，心思深沉，爱搞阴谋诡计，父子真是如出一辙。”
“能不能有裴昭三分实力还不好说。若他真有脑子有实力，还会迟迟未被立为太子？”
“裴昭生性多疑，捉摸不透，谁能猜到他的想法？谁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有人清清嗓子。
“事到如今，还是试探为上。他很宝贝的那两个玉佩，最好一定要拿到手。”
燕无邪脸色沉沉，道：“我打探道，裴长卿似乎突然……对金陵城各处的密道起了兴趣。那地方适合埋伏，我会去做准备。”
房间中的呼吸声突然急促了些许。
“密道？”李四眯起眼睛，“当年留下来的……为何要去那种地方？”
“许是大皇子看话本上瘾了，也想扮演大侠罢。”方才说话的人冷冷道，“出了什么问题，他自己死了痛快，可皇帝降罪下来，不知要死伤多少无辜！想办法把他赶出去，别进那种地方！”
燕无邪应承：“自然。左右不过是个娇养出来的皇子。等他真知道江湖的厉害，便不会以身犯险了。”
她缓缓起身离去。
“除此之外，还有些事情得注意些。金陵这次，可吸引来了不少大人物。”那人冷冷道，“江家的姑娘，皇长子，还有……朝中的某个重臣。”
“听说向裴昭告假，回乡暂做休养。”
有人轻轻嗤了一声：“裴昭养的狗，回来只是休养？朝廷又想借着侠英会插手江湖事了吧？”
李四道：“总是个麻烦。”
“……在侠英会结束之前，最好不要让他到金陵。”有人拍了板，“想尽一切办法拖慢他的行程。”
随后恨恨补了一句：“若不是免得裴昭那混账借机生事，就该把他在半路杀了！”
李四皱眉道：“听闻此人为官廉洁清正，在百姓中多有声誉。杀了未免……”
“朝廷的话，你也信？”
李四压下心中不快：“……我打探过，不像是假的。”
对方冷冷哼一声。众人很快结束这个话题，接着讨论其他事情来。
李四右手握拳，放在膝盖之上。
她说不清，此时自己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是重回故地的感慨吗？
这莫名的古怪之感，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