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句话，黎音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沈飞宇的脸，任何一点微小的表情变化都没有放过。
“什么张教授？什么张海仁？”
沈飞宇脸上的表情基本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恐惧、愤怒、仇恨。
恐惧的是斧子，愤怒可能是因为被自己揍了，仇恨就不知道是因为啥了。
黎音没有急着下定论，而是继续问道：“你们进行的实验是什么？谁主持的？”
这次沈飞宇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看得黎音直皱眉。
“你是邪教成员吧？邪教的名字是什么？同心圆和三角形，是不是邪教的标志？”
沈飞宇脸上依旧是茫然，黎音大概猜到了什么。
“你不是本体？”
“什么本体？”
“我知道了……”
果然是这样，要么这家伙也是个分裂体，要么复活的真相就是记忆被拆分成了无数份，每一个都是他，每一个又都不是完整的它。
至于有没有一个拥有完整记忆的父母鬼，黎音也不清楚。
而且，它们为什么能复活？机制是什么？现在砍死了，未来会不会再活一次？
有没有彻底的解决办法？
黎音低头看向手里提着的沈飞宇，嘴角勾起一个微笑。
“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一直待在沈飞宇的身体里？还是这具身体是你们公用的？”
沈飞宇：“……”
上次见面黎音就发现了，这家伙的嘴出奇的硬，死到临头都啥也不说。
不过她也已经猜到了。
结合赵大师所说，最开始的异常就发生在沈飞宇和王道长的身上，他们的身体里似乎多了好几个人格，这些人格，就是分裂成不同个体的父母鬼。
所以，源头是他们？
不对！二号的时候沈飞宇还进行了一次直播，但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在室友口中听到了医院的鬼故事。
那源头是什么？传播的方式又是什么？
如果真的像医生说的那样，和病毒一样的传播方式，恐怕这件事不会小。
没法检测，只要落下一只，就能在暗中繁衍出一大堆，永远处理不完。
等等，永远取不完的经验值，感觉还不错？
要不是繁殖得靠人类，她还真想养上几只。
“不说是吧？不说就进去待着吧。”
黎音右手一挥，空间张开，将其笼罩其中，收回的时候，沈飞宇已经晕过去了。
哦吼，还挺好用，就是没有经验值。
跟上来的宁竹见状，指挥着木人拎起沈飞宇的身体往外走去，准备送到赵大师那边。
同时又召唤出一个木人一个泥人守在身边，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黎音，它们是有自我意识的鬼？这怎么可能，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存在。”
宁竹的语气中满是震惊，显然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阿竹，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邪教吗？”
“嗯，同心圆那个？”
“对，我说过，当初我是追查邪教实验记录来到的罗安镇，他们在那里进行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实验。”
至于实验的结果，宁竹也看到了，整座小镇，无一人生还。
两人已经来到别墅的深处，面前的一幕让她们都有些皱眉。
黎音叹了口气：“我猜得没错，当时我就在想，酒店进行的实验，是不是与小镇实验有关系，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出现在别墅大厅中的，是一个巨大的肉球！
和赵大师说的一样，肉球通体红色，其上满了血管与经络，那些经络还在不停地扭曲、蠕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其上还能看到人类的躯体、手臂、眼睛，甚至是脸！
就好像一团团红色的橡皮泥，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揉捏在了一起。
可即使如此，这些人，仍然活着。
他们还在伸手，还在眨眼，还能露出惊恐的表情！
看到两人前来，甚至伸出手，想要向她们求救。
黎音一一在露出肉团外的脸上扫过，目光突然一凝。
在右边那一堆里，有好几位她都见过，正是当初在酒店里，配合沈飞宇演戏的公司员工，甚至是导演都在其中。
想到赵大师说的，别墅是公司老板的私人财产，恐怕现在这家网红公司已经没几个活人了吧？
难怪对沈飞宇停播的网络舆论，表现的这么业余，人都换成分裂鬼了，能专业到哪去？
呼……
“阿竹，这就是我猜测的，酒店的实验，或许正是小镇实验的前置。他们在这里获得了实验数据，随后开展了小镇实验，造成了现在的结果。”黎音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也有可能是酒店实验的失败，所以他们才进行了小镇实验。”
无论是哪一个，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种残忍的实验都不该进行。
每一个被卷入其中的人都是无辜的，无论是小镇上的居民，还是这些员工，亦或者医院的那些病人，都成为了这场疯狂实验的牺牲品。
听黎音这样说，宁竹再看面前的肉球，确实和小镇的融合鬼有很多相似的部分。
还有那些长相相同的分裂鬼，也和小镇居民化成的变异鬼很像。
都是想要创造出具有自我意识的鬼怪。
这正是黎音现在所猜测的。
它们就连核心都相同，一个是被肢解虐杀的女儿鬼，另一个是疑似邪教成员的李慕依。
从当时父亲鬼说出的话可以分析出，这场实验应该是失败了，而作为失败品的它们，被幕后之人抛弃。
至于为什么后来重启了酒店鬼。
或许，是为了吸引异常局的目光，从而给小镇实验争取时间。
那临海最近暴增的灵异事件数量，是不是也是相同的原因？都市怪谈论坛呢？
宁竹这时开口问道：“小镇的实验，算是成功了吗？如果没成功，他们会不会已经在另一个地点，开展了新的实验？”
想到小镇的惨剧或许会再次重演，她就感觉有些忧虑。
黎音不知道，至今为止，他们关于邪教的追查也只限于表面，甚至除了酒店老板，一个人都没揪出来。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郑兰的母亲，韩秀丽，只要把她抓住，确认了张教授的嫌疑。自己就会毫不犹豫地杀过去，将其捉拿。
就看刘警官给不给力了，如果又被跑了，那自己就直接杀过去，就算事后确认是误会，那也……
不知道咋办好。
“这些人，没救了吧？直接攻击吗？”
宁竹看着那些恐惧中带着一丝希望的面孔，虽有些于心不忍，但她也不是什么圣母，面对敌人毫不手软。
不然当初也不会一木牌把相处了好几天的瘦弱女孩打倒，拿它当拦路石。
也不会一个见面，大刀就直接往沈飞宇头上砍了。
“你给异常局的人打电话，叫他们过来处理吧。”
黎音权衡利弊后，决定放弃直接动手，一是这些人看起来还活着，贸然杀了或许会惹上麻烦。
二是直接杀了，或许它还会在某个地方复活，异常局的人或许可以试着用封印一类的手段。
再或者，万一异常局有办法救他们呢？
宁竹也感觉这是个好主意，准备先联系异常局，可惜现在这里没有信号，于是召唤出一个特别大的石头人，坐着它去外面打电话。
黎音看着飞速离去的宁竹，心中有些感慨。
阿竹家的手段，功能还真多。
转头看向肉球，她知道里面肯定孕育着某种东西，或许就是复活的女儿鬼。
可那又如何呢？一只鬼能翻起什么风浪？出来就砍死。
随手扔出一颗石子，打散了一只暗中观察的鬼，缓步来到各个房间查看，寻找王道长的身影。
这些房间已经没有了人类生活的迹象，反而像某些动物的巢穴。
房间里布满了奇怪的涂鸦和符号，角落处堆着一大堆的衣服，还有一些不明的液体流淌在地板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黎音观察了一下墙上的符号，很多都和邪教的标志有关，但是要么被涂改，要么被画上了大大的叉。
看样子，当初被抛弃，导致父母鬼对于邪教相当怨恨呢。
而且这群分裂鬼当中，肯定有至少一个，知道当初的事情，它会在哪里呢？
如果不是它们把事情闹得太大，或许自己和对方还有合作的可能。
可惜，现在无论是异常局还是事务所，甚至是警察都在关注这件事，它们造成的事故太大了，危险性和不可控性都让人没法忽视，只能将其彻底铲除。
而且黎音也真不想和这种东西合作，恶心。
又找了几个房间，终于在一间狭小的厕所里发现了昏迷的王道长。
作为这群分裂鬼首领的身体，他身上几乎没有伤，就连头上都没有被开瓢的痕迹。
用核桃试探了一下，看到身上呼呼冒黑烟，黎音脸也跟着黑了。
从里面躲着准备偷袭我呢？找打！
直接张开空间给吸了进去，随后将其交给木人送去外面，黎音继续在别墅内寻找。
在赵大师口中，从王道长和沈飞宇身体中跑出来的分裂鬼，占据的人至少有公司老板、家政阿姨、医生。
可现在，这几人的身体都不在这里。
赵大师说，他还能听出争吵的声音，而不是完全混乱，可以推测跑出来的应该不是很多，猜测应该在六七个左右。
两个人的话，也就是父母鬼的主人格分裂成了十几个人，占据了不同人的身体。
现在沈飞宇、王道长身上的两只已经被除掉了，确定的还有老板、家政阿姨、医生。
剩下的跑哪去了呢？
他们三个之中，有没有知道邪教事情的分裂体？
稍微推测就得出了结论，老板和医生肯定不是，一个在公司尽量维持正常，另一个则在医院批量制造分身。
只有家政阿姨现在还下落不明。
嗯……在市郊精神病院制造混乱人，应该也是其中之一。
黎音一边想着，一边回到肉球前，拿出几颗石子，注入能量，围着肉球扔了一圈，防止有鬼怪趁机过来做多余的事情。
随后她也带着最后一只泥人，离开了小区。
看到有信号了，于是给余允儿打去了一个电话。
“允儿在家呢吗？”
“呜呜呜呜，黎音姐，你怎么知道我被我姐给赶回来了？她让我收收心，好好学习，不然就考不上你们那所学校了。”
黎音也有这种感觉，允儿这丫头好像除了学习，啥都挺感兴趣的。
尤其是打听苏霁学姐的事情，一摸到手机就得发信息问几遍，直到满意了为止。
“我刚到家，怎么了黎音姐，要出去探险吗？”
嗯，这丫头除了惦记她的苏霁学姐，剩下最感兴趣的就是探险了。
“别总想着探险，好好学习！不然没考上临海大学，有你哭的。”
“呜呜呜，我现在就哭了……”
黎音摇了摇头，没再跟她插科打诨，直接问道：“允儿，你是在自己家吧？你父亲，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