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仙
66、
所以，不管怎样，她还是将万景阁带着了这场本不该属于他们的漩涡沼泽。她还是将大家连累了。
精神有些不振，赫连神溪看了墨卿竹一眼，墨卿竹的视线始终在沉香身上。他俨然也发现了沉香状态的变化。
确实，沉香总是喜欢胡思乱想一些根本不需要担心的事情。
他轻咳一声，让沉香的注意转到了自己身上，轻声道：“沉香啊，你还记得昨儿阁主同你说过的话么。”
沉香道：“什么？”
墨卿竹道：“一家人之间，不需要为什么事感到抱歉。根本没有必要感到抱歉。你应该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和你站在一起。因为咱们本身就紧密相连，所以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当。
“况且韩婴这十年来把事情做得绝了。如今跟张凡联手，沆瀣一气，也早就在阁主的意料之中。就算你没来这里，我们也依旧会出手。那种作恶多端，十恶不赦的人，注定要受到惩罚。这不是咱们万景阁一直以来的作风么。”
沉香嘴角微微勾了勾，浅浅地笑了下，低声道：“我知道了。”精气神总归还是不能一起就打起来。
赫连神溪先一步动筷子，道：“别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张凡的弱点和如何对付他的方法，咱们现在都一清二楚，他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万景阁的势力不管是在江湖之中，还是庙堂之上，也从来不是小打小闹。没有你以为的那么脆弱不堪一击。”
沉香叹了口气，道：“你说话还真是一针见血。”
赫连神溪淡淡道：“我说的是事实。”
赫连神溪总是能很好的将沉香正在说的话题转移。不管她正在经历什么，心情多差，只要多说几句别的，将她带过去并不是什么困难事情。
沉香摆摆手，拿起筷子，道：“对对对，你说的什么都对。行了，反正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与其坐在这里发愁，还不如多吃点东西，一会精神充沛地同张凡斗上一斗，一决雌雄。让那小子彻底失败。”
她说着看向墨卿竹，道：“爹爹说的对，他那种作恶多端的人，早该受到惩罚。”
墨卿竹没想着沉香情绪能转变地如此之快，心中自是对赫连神溪的这一招很是满意。并且他能做出这件事，就证明了对沉香的了解。
两个人看起来真是互相吸引，又互相了解才走到今天。看起来，以后也会一直携手走下去。
他脸上神色也变得柔和，笑着道：“说的没错。也不看看咱们什么实力，就敢胡乱招惹，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沉香闻言不由得咯咯笑起来，道：“爹爹啊，我好像很久都没见过你这般说什么人啦。哈哈，外人大概怎么都想不到，神神秘秘的鬼郎中墨公子，也会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墨卿竹眼角跳了两跳，道：“可爱？！”
沉香笑着点头道：“是啊。”看向赫连神溪，道：“你说，难道不是么。”
墨卿竹也随着沉香的视线看向赫连神溪，眼神难得地真挚。
赫连神溪沉默了瞬，大概是在想自己在这件事上，是选择站在自家丫头身边，还是站在丫头她爹爹身边。
不过这个问题并不是那么难以解决。
因为觉得爹爹应该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疼爱自己女儿。所以面对这种选择时候，他毋庸置疑要站在沉香这边。
以后和他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是沉香。如果不把这小祖宗哄开心了，那她爹爹再怎么乐意，他该被打入牢房也照样得被打入牢房。
想及此，他毫不犹豫地道：“恩。挺可爱的。”
沉香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桌子道：“爹爹你看，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而且你怎么能不相信我，我是你的女儿，怎么可能骗你。就是可爱么。再说了，可爱又不是什么不好的词。
“我觉得很贴切嘛！在我眼里，爹爹就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然后偶尔在面对自己家人时候，表现出十分可爱的一面。这证明你也很爱我啊。”
墨卿竹：“……”对于沉香无理搅三分的功力，他不管过了多少遍，总是千年不变的无言以对。
气氛终于因为这件小插曲变得活络起来。
沉香方才困在心里的事情也终于都想开了。神溪和爹爹说的都对。他们根本没有必要担心，反而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们要面对有生以来最大的麻烦。
因为他们惹上了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惹的人。
不论是万景阁，还是巫神氏。
她必须要让张凡为此付出代价。更要让韩婴知道，失去理智和张凡勾结之后的下场。
她拿起筷子，朗声道：“吃饭！”
墨卿竹满意地点点头，道：“快吃吧。说了半天，一会都要凉了。不过，你们下山之后一定要小心行事。就算对张凡已经知己知彼，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那家伙奸诈的很，狡猾的就像只狐狸。”
沉香一面吃一面道：“他就是个狐狸。成了精的狐狸。”
墨卿竹看向赫连神溪，好似随意地来了句，道：“你能照顾好我家女儿的吧。”
赫连神溪看向他。
墨卿竹继续道：“如果不能保证她的安全，我们会随时出手的。然后把她带回万景阁。我是说彻底带回万景阁。”
赫连神溪听明白了墨卿竹的话，神色沉了沉，低沉的声音满是毋庸置疑道：“别想了。那种事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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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因为韩婴突然宣布的祭天大典变得格外热闹。
加之此时天气已经过了盛夏，虽然仍有火热的尾巴，但相对来说已经温度已经非常宜人了。
沉香赫连神溪吃过早饭后下山。
秦遥在明处并未派任何人一起同行。但沉香知道，这件事虽然大家表面装作并未当成什么大事对待，心里却定不会不紧张。
仙灵氏张凡、楚国一国之君韩婴。虽然只有两个人，却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角色。
一旦韩婴真的因为王若芸的活而丧心病狂，甚至不惜搭上整个楚国来攻打追杀她，事情又会怎么样？
她就算再怎么不忌讳那些肉体凡胎的士兵，但总也不能将那些奉命行动的人全都杀了。
难道韩婴举全国之力追击她，她就得不眨眼地将整个楚国的士兵全都解决么。这俨然不切实际。
所以，他们必须要考虑到这一点。
仙灵氏和张凡的消亡并不算什么，那是他们注定的结局。但那不是楚国注定的结局。韩婴做的事，如果是错误的，那不该让整个楚国都跟着他受到惩罚。
陷入战乱，然后被其他各个国家虎视眈眈，再一次发生刚刚结束不久的战争。楚国现在精力不足以再重新投入新一场战斗。
是以一旦再发生那种事，就注定是整个楚国的消亡。
这个道理不仅沉香懂，姚政懂……这个简单的道理，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只不过，有些人不愿意看清现实，有些人看清了现实，却又无法接受，因为凭自己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改变。
沉香看着面前人山人海，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往祭祀台方向望。小孩子们也跟着看热闹，大一点的成群结队在大人身边钻来钻去，一直冲到最前面。
年纪小一点的，坐在大人肩上，指着台上站着的墨绿色长袍的男人，用甜糯的声音道：“爹爹，那个人好漂亮！”
沉香眉头微挑，顺着小孩子手指方向看去，不由得轻叹一声，笑道：“还真是长得不错。”一共遇到张凡两次。
第一次还是在戈壁，两个人相距一丈远，没说几句就天上地下的打起来。她倒是没发现张凡到底是个什么长相。
今儿他衣冠楚楚地站在垒高的祭祀台上，睥睨着众人，也让众人能够将他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
赫连神溪听着沉香这话，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道：“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类型的了。小白脸，腰大概跟你一般细了吧，不盈一握。难道刮起大风，人不会直接被带飞。”
沉香说完这话才想起身边还有个赫连神溪，果然，自己心中的懊悔还没开始，他那边意料之中的攻击，准确的说是毫无情面的贬低就开始了。
轰轰烈烈的开始。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果可以的话，等解决了张凡。他当着张凡的面同自己说，自己也决计不会有什么意见。
赫连神溪道：“你再想什么。难道觉得我的话有什么问题。”
沉香一摊手，露出一抹真诚的笑，道：“怎么会呢。你说的话非常对，准确的很。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男子汉大丈夫，没事长的那么白作甚。就算五官长得再怎么好看，仍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娘里娘气的。”
赫连神溪闻言脸色顿时好看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绽放起五彩斑斓的烟火，瞬间夺去所有人的眼球。
沉香心里这样想。
他垂眸看着沉香，带着怀疑的语气道：“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