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嫣见状吓坏了：“张师弟，不要鲁莽！”
相较于张笑背上那条人脸千足虫，张笑突然间发疯似的举动，更是吓傻了苏嫣。
这家伙哪来的胆量啊，敢向姜宁挑衅？
他当自己是剑圣叶孤白吗？
然而张笑就像失心疯一样，完全听不进去，面对姜宁没有一丝恐惧，祭出了他所学的最强杀招，宝剑荡起一片紫霞，冲杀向姜宁。
“他没救了。”
姜宁也丝毫没有手软，淡淡一瞥，便反手将其同样拍死在了岩石上。
纪欣兰无语道：“他一向这么勇敢吗？”
苏嫣愤懑：“你没看出来他是被那怪物迷失了心智吗？”
在苏嫣印象里，张笑师弟一向很冷静，很懂礼数。
况且张笑还是刚才姜宁与剑圣叶孤白那一战的近距离见证者。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傻到还敢向姜宁挑衅。
纪欣兰撇撇嘴，她当然看出来了，她故意的，苏嫣赖着不走，让她有点吃醋。
苏嫣黯然的看着地上张笑尸体：
“张师弟方才已经向你祭出了「紫薇真意」中的‘紫气东来’绝招，而且激发出了比平时还狠的战斗意志，说明他真想跟你拼命。”
忽然。
张笑尸体蠕动了几下，原来是那条人脸千足虫自行从尸体上脱落，像是要去寻找下一个宿主。
苏嫣怒火中烧，一剑将其劈成了两半。
随着三人脚步的深入，没有奇迹，让苏嫣难以接受的画面，还是出现了。
她那些两山师弟、师妹的尸体，陆续在沿途被发现。
这些人无一例外，脸上都噙着疯狂、凶狠的表情。
有的甚至彼此将刀剑插入对方心脏里，死在了一起，明显是内斗而死。
苏嫣脸色苍白，迷茫而伤感：“他们为何要自相残杀……”
很快。
一些纪欣兰认得的面孔，也陆续出现。
“此人是巫九阳家的老三，巫殷婷的三哥巫金海。”
“那人是老四巫百丰……”
“还有那几个，是童氏族人……”
纪欣兰记忆超群，过目不忘。
这些人昨天晚上，还一起在民宿里吃了晚饭。
如今已惨死在了这里，令她唏嘘。
关键是……
这些人都是因为收到了自家失踪亲人的密信，连夜进山来找寻亲人的。
并非所有人都是死于失控的狂热战斗。
有的尸体，背上并无人脸千足虫附着过的痕迹，倒是被像被尖牙利爪啃噬的血肉模糊。
明显在人脸千足虫依附前，就遭逢不测，被神秘生物袭击。
姜宁无奈摇头。
这件事，果然没那么简单。
这所谓隐藏着「天武神殿」的神墟，更不是天下武者想象中的世外桃源，武道圣地。
更像一座魔窟，死亡领域。
三人继续前行。
纪欣兰最大限度贴近姜宁后背，畏畏缩缩。
此时周围内宛如仙境的美丽场景，不再迷人。
危机四伏，氛围恐怖！
姜宁却心不在焉，最终还是开口：“苏嫣小姐，我想问你个事。”
“你说。”苏嫣轻轻点头。
“你们苏家所谓的皇室，究竟是那个王朝？”
姜宁认真询问。
姜宁念书那会儿，听课还算认真，熟知这世界的历史。
但在姜宁认知中，历史上，好像并没有以苏姓立国的大一统王朝。
“不会是你编的吧？”纪欣兰同样好奇，她也没听过。
苏嫣直接将其略过，看着姜宁，认真道：
“我乃圣朝的后裔皇女。”
纪欣兰惊呼：“就是那个传说中，凌驾于所有凡俗中原王朝之上，专门培养‘人皇’的圣朝？天呐！我以为那只是古书上的胡编乱造！”
姜宁愕然：“你知道？”
纪欣兰解释道：“嗯，从禁书上看过一些记载。”
“那类书，世上已经留存很少，许多都是孤本，「教令殿」遵从【天理】意志，早列为了禁书！就连内阁与九殿，也刻意掩盖、抹除，不愿提及，亦或者将其描述成一个与深渊教会一样，邪恶的存在。”
苏嫣冷哼：
“历史是由胜利者在书写，圣朝在两千年前覆灭后，历代的君王，都恨不得把我们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姜宁安慰一笑：“你别恼，先跟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苏嫣叹息道：
“圣朝的来历，也不复杂，其实就是星空下，最早一批的‘天人族’。”
“我族于蛮荒时代，最神圣的‘生命海’中孕育而生，与生俱来，便拥有神力。”
“那时还没有【天理】，夜空中的七颗命星，也尚在诞生阶段，因此，我族身上的神力，也被世人称为最原始的神力。”
“拥有原始神力的我们，并没有欺压凡俗子民。”
“相反，从大地上出现原始部落开始，我族就经常派人去帮助那些部落，发展文明，抵御自然灾害。”
“久而久之，他们就把我族视为图腾、信仰一般的圣灵存在，还把我族的首领，称之为‘人皇’。”
“这种传统，从部落时代，一直沿袭到后面的君主国度。”
“历代王朝的帝王，每逢祭祀天地，都要向我族人皇虔诚祷告，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直到有一天，【天理】出现，大肆制定各种严苛律令教条，与我族分歧严重，矛盾日益加深，最终演变会了一场遍布大地的战火。”
“一些凡俗帝王经不住【天理】的诱惑，煽动子民，不再信仰人皇，与我们站在了对立面，甚至帮助【天理】残害屠戮我们的族人，最终导致‘圣朝’于两千年前彻底覆灭，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说到这，苏嫣愤慨道：
“我族的最后一位人皇，原本有机会跟【天理】玉石俱焚，逼迫【天理】妥协，可她太善良，太温柔了，担心那会伤及曾经信仰她的子民们，不忍这样做，反而选择了退让【天理】，最终被狡猾的【天理】一步步蚕食。”
姜宁忍不住道：
“何必呢？曾经的子民，已经抛弃了她。
苏嫣黯然点头：
“你说的对，因为这件事，也导致我们最后一位完美无瑕的‘天人皇女’殿下，与她母亲决裂，负气出走。”
“她非常不满的对她母亲说，‘是先有了您这位人皇，才有他们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您不欠他们什么，他们已经抛弃了您，您愚昧的仁慈害了您，也终将害您的族人走上末路’。”
“后来天人皇女殿下的话语，果然预言了我们天人族和‘圣朝’的结局。”
听到这些。
姜宁内心震颤。
仿佛不是在聆听一段掩埋在历史长河中的悲凉传奇，而是在其他人口中，聆听仙女师傅内心最深处的寂寞与无奈。
难怪她从不跟自己说这些。
天人族和圣朝，或许，大概……已经让她彻底心灰意冷了吧，没有什么还值得眷恋。
苏嫣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边走边看向姜宁侧脸：
“我的故事讲完了，我想知道，你刚才为何对我手下留情，我明明没见过你。”
姜宁也不兜圈子：
“因为你身上那朵刺绣雪梅。”
苏嫣拎起衣角，诧异万分：“因为它？”
姜宁微微点头：
“嗯，同样的刺绣，在我师傅旧物衣服上也有。”
苏嫣顿时呼吸急促：“几支梅？”
“九支。”
“九支？！”
苏嫣娇躯震颤：
“你确定？难道是她？你有没有她的照片，快让我看看。”
姜宁掏出手机，点亮屏幕，屏幕壁纸就是仙女师傅的美照。
苏嫣脑袋里翁的一颤，顿时泪如雨下：“果然是她，她竟然还活着……”
族里，至今还保管着她的肖像。
苏嫣每每展开画轴，都会惊为天仙，内心崇拜、向往。
纪欣兰也是瞬间反应过来，酸溜溜道：“你们的‘天人皇女’，如今已经是你面前这位男神的老婆咯。”
“啊？！！”
苏嫣一脸震惊，擦了擦泪痕，惊呼道：
“人皇是不可以结婚嫁给男人的，她没跟你讲吗？”
姜宁呆住。
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仙女师傅不说这些，只是因为不愿回忆伤心往事。
原来……
纪欣兰奇怪道：“人皇不可以结婚，那怎么生孩子？”
“当然有其它创造生命的途径呀……”苏嫣没好气敷衍了句。
她怔怔看着姜宁。
在等姜宁的答案。
答案？
姜宁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姜宁眼角露出浓到化不开暖笑：
“说了也没用。”
苏嫣：“为何？”
“因为就算说了，我一样要做她的男人。”
喜欢是一种偏执。
爱则会疯狂！
仙女师傅如此。
姜宁……亦如此！
苏嫣：……
纪欣兰：……
良久后。
苏嫣叹息：“我没资格对这位先祖评头论足，只求过后能让我见她一面。”
“那得看她乐不乐意见你……”
三人走入一片废墟，地上投影着巨大的阴影，因为前方有一座远古角斗场遗址，遮住了阳光。
姜宁询问：“像你这样的‘圣朝’后裔，还有多少？”
苏嫣轻声道：“不多了，若非韩王爷收留，只怕我们现在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
姜宁疑惑：“王爷？这时代还有王爷？”
纪欣兰偷笑道：“就是帝皇山的那位掌门人。”
“百余年前，最后一个中原王朝覆灭，有批人从皇城中出逃，前去投奔紫霄山避祸。”
“因为紫霄山与当时的皇室渊源颇深，张真人不仅收留了他们，还让出一座山头，准允他们另起炉灶，自立门派，于是才有了如今的帝皇山。”
“如今这些人以帝胄自居，名义上尊紫霄山张真人为掌教，估计做梦都想扳倒九殿与内阁，光复他们的皇朝江山社稷。”
苏嫣坦诚点头：
“韩王爷确实讲过，倘若时局突变，未来有机会重建大周王朝，就尊袭两千年前的古制，依旧尊奉我族为‘祭祀圣朝’，还说他认真反省过了，倘若人皇还在，王朝也不至于礼乐崩坏，被扫入历史的垃圾桶！他们也是被【天理】蒙骗的受害者……”
姜宁刚想嘲笑一番，前方角斗场遗迹中，突然传来剧烈打斗。
轰——！
除了众多武者强大的真气波动，似乎还有一股恐怖的森元素能量，在不断向外喷泄！！
姜宁带着二人，纵身一跃，落到了角斗场内的坐席间。
一场惨烈无比的战斗，随之落入三人眼中。
只见在庞大的角斗场上，百余名武者，正在围攻一头巴士大小，浑身散发着绿光的凶兽。
那凶兽生有独角，形似一头土龙，四肢圆短，但尾巴粗壮，刚猛有力，在地上每扫一下，都能将碎石拍飞出子弹般的射流。
而且它的身形下方，踏着一个魔法阵般的光图，那符文古老而神秘，晦涩难懂，随着绿光闪耀，原本荒凉的角斗场内，无数带有倒刺的藤蔓，野蛮生长，像是将这化成了一个植物乐园。
有不少武者的尸体，被那些藤蔓似晒老鼠干一样，晾在半空。
场面非常震撼。
正在围剿它的百余名武者，清一色都是张笑和苏嫣那种服饰。
其中甚至有张真人和韩王爷的身影。
正是两大巨头，在带着紫霄山和帝皇山的门人，围杀那凶兽。
看情形，已经折进去不少人了。
苏嫣惊呼：“是一头森海兽遗种。”
“掌教师尊和韩王爷他们托大了，这东西可不好惹。”
她解释道：“在圣朝遗留下来的古籍图鉴中，有关于诸多远古星兽的记载。”
“所谓遗种，就是远古星兽的后裔生物。”
“由于年代久远，环境变化，以及【天理】的打压，这些星兽遗种，已经不复它们祖先那种堪比神明的威风，但依旧强大无比，人类武者很难战胜。”
姜宁也看出来了，这玩意儿不好惹。
在森海兽头顶上方，悬浮着一根如绿松石般璀璨的独角，那应该就是它祖先的遗骸了。
这群人闯入人家领地，还想谋夺森海兽的宝贝，森海兽当然要跟他们拼命。
看着满地尸骨和那些被串成老鼠干的门人，张真人和韩王爷也是痛心疾首，他们严重低估了这畜生的实力。
可眼下已经填进去那么多人，就此撤退，又实在不甘心。
那根绿松石般的独角里，十有八九蕴含着元素「奥义」。
这东西，便是他们这些传武流派的武者，都眼馋无比啊。
这时，二人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战斗中不经意回头，在看到苏嫣时，反应平平，可当看到苏嫣身边的那个少年郎刹那，一股狂喜却涌上了心头。
本来顾不上跟苏嫣打招呼的两位巨头，纷纷开口。
张真人慈眉善目，笑呵呵寒暄：“苏艳小娃，别来无恙啊。”
苏嫣晕菜，尴尬回话：“张真人折煞晚辈。”
她栖身帝皇山，与紫霄山高层虽有来往，却不多，这位紫霄山的掌教张真人，更是常年闭关，从小到大她也没见过几面，根本不熟。
要不对方怎会连她名字，都能念错。
倒是韩王爷笑眯眯，如看到了自家闺女般热情：“小侄女，你跟你朋友稍安勿躁，且看我们如何收拾这畜生。”
听到这话苏嫣更加晕菜。
小侄女？
韩王爷一百大几十岁了，而她才二十几岁，双方辈分差了好几代。
苏嫣当然知道两位巨头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看向姜宁，脸红红说道：
“他们好像有点顶不住了，想让我请你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