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席发泄完了，严楼才缓缓睁眼，忐忑地开口，“穆少爷，您也知道，二少爷就是倔，您再好好劝劝他，别不管他。”
“现在只有您能稍稍治住他了。”严楼一脸苦相，“难不成真能看着他去死？”
穆席气得翻白眼，指着楼梯，破口大骂，“是我不管他吗？你看看他听话吗？”
“饭不吃，水不喝，药吐了，天天跟个神经病一样，莫莫莫莫……”
“老子看他要去演默剧了！”
严楼嘴角抽了抽，想笑又想哭。
“你知不知道？！一周前莫莫就知道南煦割腕自杀的消息了，到现在都还没回复过我！”
“我刚刚给方清姿发了消息，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证明什么！？”
“这证明莫莫压根没把南煦的命当回事！连提都没提过！”
穆席一口气吧啦吧啦了许多，喉咙有些干。
他叉着腰喘气，黝黑的脸憋得通红。
严楼摸了把脸上的口水，默默擦在衣角。
“您说……夫人一直没回复您？”
“什么破夫人！？”穆席瞪圆眼，“离婚了！离婚了！”
“顶多你就喊个莫小姐！”
严楼嘴角扯了扯，敷衍道：“莫小姐……莫小姐……”
“您刚刚……”
“对！”穆席瞪着严楼，“她没回！一周没回过！”
“你说她怎么能这么……”
“穆少爷！”严楼高声打断他。
穆席的话被他堵了回去，憋着口气，没什么好脸色，“说！”
“您知道莫小姐新的号码吗？怎么发消息过去的？”
穆席面色一滞，质疑地上下打量严楼，嘴角一抽，“什么？新的手机号？”
“嗯。”严楼认真地点点头，“莫小姐走的时候，自己的手机坏了，留在这里了，哦，就放在二少爷床头，她后来办了新的手机和卡。”
穆席舔舔唇，插在腰上的手缓缓放下来，搓了搓大腿。
“你是说南煦床头那堆破烂里面……就是那个碎的不成样子的手机是莫莫的？”
严楼认真地点头。
“你……”穆席支支吾吾地指着严楼，“你说她换了新的手机号？”
严楼拿出手机，调出通话界面，将莫莫新的手机号展示在屏幕上。
“这个。”严楼指了指屏幕上那串陌生的号码，“是莫小姐新的手机号。”
穆席凑近，僵硬在原地。
严楼收回手机，眨眨眼，“您不会是发给原来那个手机号了吧？”
穆席直起身子，严肃地望着严楼，“坏了！”
话音刚落，穆席像阵风似的往楼上跑去。
严楼眸色一滞，虽然不知道什么坏了，但还是连忙跟了上去。
“怎么了？穆少爷！”
——
酒店里。
莫莫正在卧室收拾行李，方清姿坐在床尾，握着手机，迟疑地望向莫莫。
莫莫合上行李箱，回头的瞬间捕捉到方清姿躲闪的目光。
她眉心一挑，直起身子，朝方清姿走去。
“怎么了？”
“那个……”方清姿吞吞吐吐的，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
莫莫长舒一口气，收拾了那么久，觉得有些口渴。
“等会儿，我去倒杯水再说。”
方清姿刚张开的口又闭上了。
片刻后。
莫莫端着两杯热水进来。
她将其中一杯放在方清姿手里。
一边吹着水面一边望着方清姿。
触及到方清姿担忧又怅然的眸子，她顿了顿。
放下水杯，坐到方清姿身边，牵起她的手。
“是不是担心糖糖？”
“穆席不是安排了人看着糖糖吗？我记得还有两个贴身跟着糖糖的女官，还是特种部队的。”
“她们不是天天给你发糖糖每天的状态吗？”
“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方清姿打断莫莫，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水杯放在桌子上。
哐当一声。
卧室内的气氛骤然严肃起来。
方清姿紧皱的小脸将莫莫的心脏提了起来。
莫莫犹豫地开口，“那是……”
“你先冷静啊。”方清姿安慰似的拍了拍莫莫的手背，“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别太惊讶。”
方清姿顿了顿，又叮嘱，“也别太激动。”
“一定要冷静。”
前奏太多，让莫莫心里的不安愈发扩大。
她不明白是什么大事，能让方清姿如此谨慎地告诉她。
莫莫紧绷着身子，僵硬道：“说吧。”
“南煦……”方清姿深吸一口气，“穆席说南煦一周前自杀了。”
轰！
哐当！
莫莫猛的站起来，撞到桌子。
上面的水杯倒下，水撒了一桌子。
水杯落在地上，碎了。
“莫莫！没事吧？”方清姿慌乱起身，抽了几张纸擦莫莫身上的水渍，“没烫着吧？”
莫莫的手背红了一片，衣角也被水沾湿了。
“我都说了让你冷静点！”方清姿心疼又责怪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莫莫呼吸都停了，眼眸僵滞地盯着空中。
方清姿又抽了几张纸，擦了擦莫莫的衣角。
“幸好水没有很烫，不然就不止是红了这么简单。”
方清姿拉着愣在原地的莫莫，进了卫生间。
水龙头调到冷水的位置。
扯着莫莫被烫红的手背在流水下冲着。
莫莫依旧木楞愣的，一句话不说。
“除了手，还有没有地方被烫着？”方清姿一边给她冲水，一边撩起她湿透的衣角检查。
不知不觉她松开拉着莫莫的手，莫莫那被烫红的手也移了位置，没在流水下。
方清姿仔细观察着莫莫腰上的肌肤，衣服虽然湿了，但里面的没有被烫到。
也是庆幸冬天穿得多。
方清姿松了口气，放下莫莫的衣角。
抬眼的瞬间，立刻注意到在流水之外的莫莫的手。
方清姿默然抿紧唇，看向镜子里失魂的莫莫。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莫莫的手拉回流水下。
语气又轻又柔，似乎生怕吓着她。
“回神了……”
莫莫瞳孔动了动，好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嫣红的唇瓣张张合合，却不知道说什么。
方清姿见她手背没那么红了，才关上水龙头，扯了一旁的毛巾，轻轻擦掉她手上的冷水。
“是不是想问他现在怎么样？”方清姿拉着莫莫走出卫生间，将人按在沙发上。
莫莫僵硬地抬眸，紧紧盯着方清姿的唇瓣。
莫莫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但方清姿就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关系。
方清姿直起身子，去找医药箱。
“我也不知道。”方清姿从医药箱里拿了烫伤膏出来，刚坐在莫莫身边，“穆席只问了你为什么不去看南煦……”
话还没说完，莫莫就腾地站起来，往门外跑，同时甩了一句，“那就是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