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西娅睁开眼睛，抓起枕头下的魔杖晃了一下，金黄色的数字便飘浮在眼前。现在是晚上七点整，离斯拉格霍恩的圣诞晚会还有一个小时。
艾莉西娅在图书馆待了一上午。变形术N.E.w.t.班已经学到人体变形术了，很难，花费一整个上午完成变形术作业让她心力交瘁。艾莉西娅吃过午饭就回了寝室睡午觉，直到现在。
她度过了很无聊的一天。艾莉西娅有预感，斯拉格霍恩的圣诞晚会也不能让她的一天变得精彩。
艾莉西娅打开行李箱，拽了条袖口缀有蕾丝的奶油色长袍出来换上。
“你醒啦？”苏珊推门而入，带来甜面包的芬芳，“荷莉和南希一早就嚷嚷着要在休息室里办一场晚会，这会儿已经快把休息室布置好了。大部分小精灵都去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帮忙了，所以有一部分糕点是同学们自己做的。”
苏珊摸着下巴打量她，沉吟着说，“嗯……这条裙子很衬你，让我想想什么颜色的口红——嘿！”
艾莉西娅说了声“不用了”，便在苏珊惊恐的眼神中，举起魔杖对准自己的嘴唇。她在脑海中一边回想人体变形术的要诀，一边挑选心仪的颜色。
然而，想着想着，她就想起某个因多次未交作业受到麦格教授批评的斯莱特林，下一秒，她的嘴唇就变成了……绿色！
好吧，她还是坦然接受苏珊的帮助吧。
艾莉西娅将嘴唇恢复原样，半蹲着仰起头。苏珊拧动一个小黑管，旋出带有玫瑰浮雕的口红，神情严肃得像一位即将处理伤口的治疗师。
“太浓了。”
苏珊抱怨着，换了一支口红，然而，下一秒——“太淡了！”
艾莉西娅微笑着配合好友，等苏珊终于满意地放开她，至少半个小时过去了。
“戴安娜玫瑰色，堪比梦幻的玫瑰粉！”苏珊抖动手腕，让那一头散乱的红发自动在艾莉西娅脑后团成一个结实的发髻。
“不能更好了。”
苏珊满意地眯起眼，迫不及待地将人推了出去。
艾莉西娅一走进休息室，便被赫奇帕奇们围了起来。比起同学们火热的眼神，艾莉西娅更关注休息室内的装饰。从天花板垂落的神奇植物被换成了冬青与槲寄生，闪亮的金箔点缀其间。
画有黑獾的赫奇帕奇旗帜挂在入口处。每当有人为了离开休息室而掀起旗帜时，黑獾就会弓背竖毛，发出响亮的驴叫声。
“我刚才总觉得休息室缺了点什么，”南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现在，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荷莉。”
“我懂你，南希。”两个姑娘一唱一和。“我们没有换礼服！这一点也不圣诞，一点也不晚会！”
贾斯廷咕哝：“可这是赫奇帕奇的圣诞晚会，穿校袍有什么不好？”
“这就是艾莉西娅姐姐没有邀请你参加晚会的原因。”南希不客气道，“虽然厄尼平时装了点——”她向左右望了望，没有发现厄尼的身影，放心地继续说，“但要是选男朋友，百分之九十的女孩儿都会选他而不是你！”
“噢？”贾斯廷以指为梳，将头发向后捋，“看来剩下那百分之十的女孩才是智者。”
荷莉：“不，那是因为她们弃权了。”
南希和荷莉击了个掌。
“打扰一下。”
站在南希背后的厄尼清了清嗓子。他穿着合体的蜂蜜色长袍，一头用心打理过的金发像沉甸甸的麦穗一般向后仰去，十分赫奇帕奇的打扮，不过，厄尼的耳尖却泛着格兰芬多红。
“如果你们对我还算满意的话，能先把我的舞伴还给我吗？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就要迟到了。”
“当然，当然！”南希和荷莉挤眉弄眼着，用身体给艾莉西娅在人群中隔出一条路。一旁的罗斯更是直接哼起了歌，艾莉西娅这种音痴都能听出来，是麻瓜世界的婚礼进行曲！
“我们快走吧！”艾莉西娅捂着脸，和厄尼一起逃出了休息室。
黑獾愤怒的吼叫声和人们此起彼伏的口哨声、起哄声连成一片，浪一般地追在他们身后。两人跑到门厅时，仍感觉耳边回荡着赫奇帕奇们的玩笑话。
许多学生都在门厅游荡，仿佛这样就能在通往斯拉格霍恩办公室的必经之路上，捕获一两个鼻涕虫俱乐部成员似的。艾莉西娅和厄尼一出现，那些渴望的热切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你介意我挽着你吗？”艾莉西娅轻声问。
“不……不，不介意，这样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厄尼伸出胳膊，脸红得像一颗番茄，脖颈处的筋脉隐约可见。
他似乎不太乐意被自己挽着，也许是洁癖吧。艾莉西娅想着，将手掌虚搭在他的臂弯上。
“我们走吧。”厄尼咬着牙说。
艾莉西娅默默把手往上抬了些。她的掌心现在和厄尼的胳膊有一英寸的距离了。
但等卢娜出现，那些目光就黏在她带亮片的银色长袍上了。
“波特的舞伴！”一个格兰芬多女生怨恨地尖声叫道。
艾莉西娅对那个女生有印象，罗米达·万尼，一个立志要给救世之星下迷情剂的人。显然，她失败了。
“还走吗？”厄尼低头询问她的意见。
艾莉西娅朝卢娜微微一笑，便收回视线，踩上大理石台阶往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去。
……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被魔法扩大了几倍，即便如此，繁多的奢华装饰，响亮的笑声、乐声、谈话声，以及托着银盘在人群中穿行的小精灵还是将房间填得满满当当的。
天花板中央的金灯将四周悬挂的各色帷幔照得华丽又梦幻。天花板下是聚成一团又一团的人群。青雾从烟斗中徐徐升起笼罩在几个老男巫的头顶，为他们隔出一片真空地带。
艾莉西娅和厄尼一进去，就见到赫敏正站在一丛槲寄生底下与麦克拉根纠缠。那头棕色长发在推搡之间变得蓬乱，像被克鲁克山抓过的毛线球。
“我去吧。”厄尼拉住艾莉西娅，无奈地说，“你去阻止的话，不过是把被骚扰的人从赫敏换成你罢了。唉，麦克拉根……”
她眼看着厄尼靠近两人，装作很感兴趣地与麦克拉根攀谈。赫敏则抓住机会从麦克拉根身旁逃走了。
“嗨，艾莉西娅。”赫敏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打招呼，“这里可真热闹是不是……嗯……其实……”
她看起来有些犹豫，就像一个做错事情害怕被老师批评的学生。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赫敏·格兰杰的脸上可真是诡异极了。
赫敏垂下头，一绺棕发从额前垂落，“是我主动邀请麦克拉根当舞伴的。”
艾莉西娅惊讶得变了音调：“为什么？”
“他应该是罗恩现在最讨厌的人，所以我想……”
后面的话无需再说，艾莉西娅了然地叹了口气。
她有什么立场指责赫敏这样做不够理智呢？当初她和德拉科谈恋爱，赫敏也没有跳出来指责她昏了头不是吗？
既然赫敏选择了包容她，为她保密，艾莉西娅也应该无条件地支持她的每一个决定。
赫敏又说：“我一开始还想邀请扎卡赖斯来着……”
“哇，那还是麦克拉根更好一点。”艾莉西娅浮夸地说，“你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现在该做另一个明智的决定了。”
赫敏将信将疑地挑起眉，“真的？我现在觉得海格的巨人弟弟都比麦克拉根好呢。不过，什么决定？”
艾莉西娅按住赫敏的肩膀，将人推向另一个方向，“麦克拉根和厄尼聊完了，在到处找你呢，快逃吧。”
“哎呀，你不早说！”赫敏瞬间从两个勾肩搭背正聊得兴起的女巫胳膊下钻过去了。她消失的速度快到艾莉西娅怀疑赫敏背着她提前学习过幻影移形。
不一会儿，麦克拉根、厄尼和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一起靠近艾莉西娅。
“见到赫敏了吗？”麦克拉根睁大他那双因喝多了而略微充血的眼睛，“艾莉西娅，你一个人？其实我也不介意——”
“抱歉，麦克拉根。”艾莉西娅扬起假笑，挽住厄尼的胳膊，“忘了跟你介绍厄尼了。”
麦克拉根颇感无趣地咂咂嘴：“不，不必介绍了，我们都认识。”
“我先去找赫敏了，再见。”他跌跌撞撞地拨开人群走了。
那个瘦高男人安静地等在一旁，一脸困倦，眼下黑眼圈的面积看起来比婴儿拳头还大。见麦克拉根离开，他立刻开口，“抱歉，这位小姐，我想说，你的头发很漂亮……”
厄尼警惕地盯着这个可疑的男人。
“谢谢……”艾莉西娅摸了摸脑后的发髻。
男人自顾自地说着：“很漂亮，让我想到鲜血……我好饿……”
“血尼！”
一个戴眼镜的小个子男人冲过来，一手抓住高瘦男人的胳膊，另一只手从路过的小精灵那里抓了块馅饼来。
他跳起来，一把将馅饼塞到男人嘴里，这才气喘吁吁地对艾莉西娅说，“抱歉，我是埃尔德·沃普尔，这是我的朋友，血尼。他是一个——你们都看出来了，没错，他是一个吸血鬼。”
“那么你们是？”沃普尔伸出手，下一秒又飞快地把手抽回，“瞧，哈利·波特来了！失陪。”
艾莉西娅、厄尼和那位名叫“血尼”的吸血鬼大眼瞪小眼地站着。吸血鬼先生被馅饼塞得鼓起的腮帮子不断起伏着，起伏速度越来越快，艾莉西娅怀疑他越吃越饿了。
“噢！血尼！”刚和哈利握上手的沃普尔匆匆赶回来，将他的吸血鬼朋友拽走了。
哈利勉强朝艾莉西娅和厄尼抿唇笑了笑。下一瞬，他又被斯拉格霍恩引荐给别的人了。
“要吗？”厄尼从一个家养小精灵端着的银盘上取下两个高脚杯。小精灵非常开心地向两人眨了眨眼睛。
“这是什么？”艾莉西娅接过酒杯，惊喜地和小精灵打招呼，“晚上好，芬芬，这是你酿的酒吗，好厉害，你的盘子里剩的东西是最少的！”
说到最后，艾莉西娅刻意压低声音，以免别的小精灵听见，羞愤到撞墙。
厄尼将酒杯举到鼻尖轻轻闻了闻，道，“蜂蜜——”
“谢谢艾莉西娅小姐，这是蜂蜜酒！”芬芬骄傲地挺起胸膛，盘中的蜂蜜酒立刻荡起琥珀色的光芒，“口感很顺滑噢，慢慢喝能喝出花香！”
厄尼尴尬地抿了一口蜂蜜酒。
“我会好好喝的。”艾莉西娅微笑着和芬芬告别，跟厄尼一起往别的地方走。
“接下来做什么？”厄尼红着脸，微微侧头看她，“你想跳舞吗？这会儿古怪姐妹正在演唱《今夜如此》，当然你不想我们也可以吃吃百果馅饼……”
“我在……”艾莉西娅将人挽得更紧些，踮起脚四处张望。
现场拥挤混乱，厄尼下意识按住她搭在臂弯的手。一定是她的手背太光滑，厄尼才会一不小心将手指滑入她的指缝。他就这样握着她的手，嗓音微哑，“在做什么？”
厄尼感觉自己的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莫名的羞意烧得他面红耳赤，但又舍不得松开手。
一定是因为艾莉西娅的手指上长有厚茧，触感略显粗糙，卡住了他的手指。厄尼这样想着，心安理得地握着手，循着艾莉西娅的视线东张西望。
“我在找金妮。”艾莉西娅神神秘秘地说，“我得提醒她小心那个吸血鬼，他饿得像随时都能吸干两个人的样子。”
厄尼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又赶在艾莉西娅看过来前，把嘴角压了下去。“噢，是挺重要一件事，我陪你一起找找吧。”
“对吧，很危险啊。”艾莉西娅喝干杯中的蜂蜜酒，将酒杯放在路过小精灵的银盘上。她摆出要大干一场的模样，脚尖绷得像在跳芭蕾，“这个晚会对我们红发女人来说真危险，我们得互帮互助啊。”
厄尼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抓着艾莉西娅的手背，实在没有多余的手捂住他即将上翘的嘴角。他赶忙重重点头，“没错，我们要互帮互助。”
谁知艾莉西娅嫌弃地瞥他一眼，“谁跟你我们，你既不是红发，也不是女人。”
好可爱。厄尼仰头饮尽蜂蜜酒，让冰凉的、花香浓郁的酒液冲散那股躁意。这样的行为无异于火上浇油，厄尼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
他放下酒杯，垂眼老实道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