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行的律师很厉害，加上除了何助的那段录音，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的自杀和他人有关。
所以配合完警察调查，储行就被放出来了，没有伤及一根汗毛，对他来说只是不痛不痒。
他离开警局这天，外面下着雨，助理把一把黑伞撑在他头顶，一只手帮他推轮椅。
“您的车在前面，我先推您过去。”
储行像是没听见他说什么似的，往伞外伸出一只手，接了冰凉的雨水。
“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觉得起码这个时间岑舒玉应该因为憎恨而冲过来扇他几巴掌或者大骂他的，哪怕他不做，傅行深和简知沅也不会放过他。
可一个人也没有，似乎没人在意他出不出来，比起被憎恨，被无视的感觉更难让他接受！
“今天……是那个……葬礼，岑小姐他们都去了，不过还有一个坏消息，瞿少被抓住辫子了，这次恐怕也难逃责任，您这边要不要采取一些措施？”
没错，因为何助死前提供的那些信息，陈旭阳快速掌握了瞿仝经营非法交易的渠道和证据链，现在会所的人逃的逃，自首的自首，瞿仝落网也就是近期的事了。
“去葬礼。”
“啊？”
助理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加了句:“那是何助的葬礼，您……确定要去吗？”
“听不懂话？”
“是……明白了。”
他摇摇头，着实不明白储行在想什么，现在过去人家的葬礼，不被那些人撕了才怪。
雨越下越大，事情就是那么的巧合，车子还没到殡仪馆，行至中途就熄火了，司机紧张的看向车内后视镜。
“储少，车子开不了了，肯定要委屈您换辆车。”
助理赶紧联系其他司机，但车子最快也要四十分钟才能到，那个时候，葬礼都已经结束了。
他战战兢兢看向储行:“要不我们直接回去吧，这么大的雨，您去了也无济于事。”
说不定还会引起岑舒玉他们更大的情绪，葬礼办得也不顺利，实在是造大孽啊，当然这些话他悄悄咽下去没有说……
“我只是想去看看到底是死人在她心里更重要，还是活人在她心里更重要。”
好吧，他并不是为了死者去的，助理眨了眨眼，不敢说话，好歹这场雨阻止了他，不然人家死都不瞑目。
或许以前何助在岑舒玉心里没有地位，这一死，可就不好说了，至少储行是彻底没了希望。
助理默默在心里下了结论，嘴上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回答。
“您和岑小姐过往的感情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呵，过往……”
储行冷冷呵了声，他最愚蠢的想法就是觉得岑舒玉会在乎他们的过往，事实证明她是个绝情到彻底的女人！
“叮铃铃……”
简约的铃声响起，助理拿起来接听，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的脸色慢慢的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他咽了口唾沫，好不容易才阻止了自己舌头打结。
“瞿少出事了，警察抓获了他，刚才警方打电话过来说要您过去配合一下调查，因为您和他有过账务往来。”
储行闭了闭眼睛，手指攥紧，在车窗上重重一捶，司机吓得一颤，庆幸玻璃质量好。
倒霉事一桩接一桩来，刚出警局又要进去，对储行来说实在算不了好兆头。
……
瞿仝是陈旭阳抓获的，剩下的就是些小喽啰了，撒下恢恢法网，不怕他们跑到天涯海角。
“陈队，您一直在看手表，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同事看陈旭阳一直看时间，抓住瞿仝后忍不住问了句。
他点点头，嗯了声，眼里划过悲戚:“这次能让瞿仝落网，多亏了一个人，今天是他的葬礼……”
“啊……您是想去吗？”
陈旭阳撩起薄衣外套的衣角，为难纠结地叉了下腰，任务还没彻底完成，按理来说是走不开的，可何助的葬礼也不会等人，如果他错过了，哪怕今后想起今天的成功，他也会心有遗憾。
看出他的想法，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听了一耳朵的领导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去吧，代替我们这些去不了的人向他道谢，他是个大英雄。”
陈旭阳的腿已经开拔，郑重向领导道了声谢。
“大伙儿的谢意我会带到的，那我就先走了。”
他狂奔向自己的车，也不管雨淋湿了头和衣服，油门一踩就往殡仪馆赶去。
下雨加上此时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路上车子不多，陈旭阳堪堪赶上了何助的下葬仪式。
大家都穿着黑衣，打着黑伞，何助的父母从千里之外赶过来，哭得满脸是泪，混合着雨水，令人动容。
然后是傅行深和简知沅，他们算是何助在这个城市最早认识也是最熟的人，虽然是上下属关系，但朋友也是实打实的，傅行深第一次帮别人抱黑白照片，一脸肃穆。
陈旭阳跑上台阶，在人群之后站定，没有引起注意，跟着一起默哀。
仪式结束后他抬起头，正和同样来参加葬礼的易媛媛对上眼。
俩人四目相对，易媛媛尴尬扭过头去，装作和旁边的人交谈……
何助的骨灰下葬完成，送葬人员便要下山，简知沅看到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也浅浅回应。
再转头时发现易媛媛竟走到他前头，下山路滑，她又走得急，一个不稳差点摔倒，他眼疾手快的扶住。
“小心！”
有几人的眼神向他们看来，他扶稳她后松开手，跟在她身边慢步行走，随时注意她。
“你不是在出任务吗。”
这么多人看着，氛围太尴尬不好，越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所以易媛媛主动挑起话题。
陈旭阳嗯了声:“刚结束，领导让我过来追悼一下何助，向他和他父母表示感谢。”
原来是这样，易媛媛抿了抿唇。
“哦。”
下山的路不长，可易媛媛的每一步都感觉很漫长，到了山脚下该散的人都散了。
简知沅和傅行深他们陪着何助的父母处理后面一些事情。
“介意一起去喝杯东西吗？”陈旭阳问。
“不……”
“那天之后我们的联系断得有些突然，我想我该向你说清楚些，给你个交代。”他的表情很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