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巡州今晚兴奋的有些过度，对路人的喊话句句有回应不说，在路人喊不出新花样后，还主动提醒路人，“今日祝福了我们夫妻的人，明日去李氏商行不管买什么，都能便宜一成。”
万巡州此言一出，灯会上的游人像是疯了一样，“万少爷万夫人百年好合”、“万少爷万夫人永结同心”一类的话祝福语一波接一波地高喊出声，刚开始还有一些乱，喊着喊着就整齐起来了。
听他们左一句姻缘天定、右一句白头到老，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谁家在办婚事。
苏青玉初时还有一些尴尬与不自在，听着听着就自在了起来，也学着万巡州朝两侧的游人挥手示意。
“这两人可真是……中间那条路给银子，咱们能走吗？”朱盐商等人没那个能耐，也不知道能让驻军为他们开路，早早就登上了楼外楼。
一行人刚开始还没有注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随着游人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朱盐商等一干江南商会的商人也忍不住好奇地探头观望。
光看还不够，朱盐商等人还让小厮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小厮回来禀报，将外面的情况给朱盐商等人一说，可把朱盐商等人羡慕坏了。
要比有钱，他们可不比万巡州差；可论风光，今晚他们全部加起来都不如万巡州。
输了，他们输了，输的彻底。
被一众商人羡慕的万巡州，此刻正故作矜持地走到苏青玉身侧，悄悄握住苏青玉的手，“娘子，像不像我们又成了一次婚。男红女绿，连衣服都懂事的为我们祝福。”
哪个好人家，没事又成一次婚。
苏青玉没好气地白了万巡州，懒得搭理他，就听到万巡州再次开口，“当初的婚礼，你会不会觉得有遗憾？”
万巡州的声音严肃中透着一丝低落，苏青玉怔了一下，扭头看向万巡州，却见万巡州笑容满面地给游人挥手。要不是万巡州又说了一遍，她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太分裂了。
低落的语气与万巡州脸上的笑容，就像梦境与现实一般割裂，让人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与耳朵。
可苏青玉知道，她没有听错，也没有看错。只是万巡州这个问题，她却无法回答。
遗憾吗？
当然是遗憾的。
她再怎么懂事、坚毅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当然会对婚礼有期待，期待一场奢华的、富贵的，让世人羡慕的婚礼。
可苏青玉知道，万巡州问的不仅仅是婚礼，他问的是对于嫁给他，她有没有遗憾？
要说没有那是骗人的，可有些话不能说，一旦说出来就会伤人伤己。
“有意外的收获。”苏青玉语气轻快又灵动，“超出了我的预料。”
这是实话。
被永安侯府当作弃子丢出京城，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想万巡州给了她意外的惊喜。
“不是意外的收获，是你曾经种下的果子，到了该收获的时候。”万巡州仍旧没有看苏青玉，仍旧笑容满面地给游人挥手，好像刚刚说话的不是他一样，可语气却明显透着欢喜与得意。
显然，万巡州被哄好了。
——
有驻军开路，万巡州与苏青玉畅通无阻的来到楼外楼。
两人一路走来过于高调，哪怕是戴着面具也没有用。一到楼外楼，朱盐商等人就过来了，话里话外都是打趣与羡慕，万巡州挂着招牌的笑容与他们应酬了起来，苏青玉则装作害羞、不自在样站在万巡州身后，只笑不说话。
是的，装的。
经过游人一路的洗礼，苏青玉已经能坦然接受了，着实害羞不起来。
朱盐商几人过来找万巡州，当然不是寒暄那么简单的，场面话过后，朱盐商就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开口，“驻军开道，游人夹道欢呼。贤侄，你今晚可是大出风头，让我们几个好生羡慕。不知我们几个，有没有这个殊荣？”
“会长你这是笑话呢。”万巡州连连朝朱盐商作揖，笑着道：“会长你想走还不容易，等会你拍下灯王，我就请驻军一路护送你回去，你看如何？”
和他一样跟夫人同行肯定不可以，但若是朱盐商愿意花银子，他不介意让驻军“押”着朱盐商走一道。反正早晚有那么一天，朱盐商要被驻军押着走的，现在就当是提前预演一下。
“你今晚的灯王是龙凤盒子灯？”朱盐商原本就是冲着灯王来的，现在万巡州有额外的排场附送，朱盐商就更是志在必得了。
其他商人见状，虽有遗憾却不敢有半点不满。姓程的背后那贵人是个什么能量他们不清楚，朱盐商背后的贵人有多大的能量，他们却是清楚的。
能独霸江南盐引，不是一般的朝廷命官能办到的事，非皇亲国戚莫属。
“是。”万巡州笑着朝京城的方向拜了拜，一脸真诚地道：“太后娘娘体恤百姓与民同乐，特许民间百姓可用龙凤盒子灯。今晚，我万家会分别在西湖灯会、滕王阁灯会上各卖出一盏。”
太后恩准万家卖龙凤盒子灯，万家却不能蹬鼻子上脸，肆意滥卖。
当然，就算能滥卖，万巡州也不会。
物以稀为贵，龙凤盒子灯虽珍贵，可多了、人人能买了，它就不值钱了。
万巡州一脸真诚，话里话外都是对太后的感激与尊重，全然看不出对太后的半点仇恨与怒火。
这就是商人，喜怒不形于事。
这就是商人，天大的仇恨也不能耽误他们赚银子。
苏青玉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垂眸掩去眼中的自嘲。
“少夫人，出事了。”就在万巡州与朱盐商等人相谈甚欢时，万家蜡烛铺的掌柜曹又三一脸急色地走了进来。
他不敢上前打扰万巡州，悄悄走到苏青玉身旁，低声说道。
“出什么事了？”苏青玉抬手示意曹又三不要急，把人带到一旁说话。
灯会人流如织，正是生意好的时候。作为灯会主办方，万家蜡烛铺子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早早就在灯会上搭起一个大摊子，借机卖万家的蜡烛。
虽说程、万二家的对赌已经结束了，万家也赢了，可做生意哪能因为对赌结束就不做了。铺子、作坊还有那么多伙计要养，有赚钱的机会，苏青玉自是不会错过。
曹又三是铺子掌柜，前段时日受了伤，最近才养好，听闻苏青玉要在灯会设摊，主动请缨前来。
曹又三的能力摆在那里，苏青玉自是不会拒绝。
曹又三红着眼睛开口，“有贵人在咱们摊子买了蜡烛，点燃后突然吐血身亡。贵人说咱们的蜡烛有毒，此刻正在铺子前闹腾，要咱们偿命。”
出人命了！
苏青玉心中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