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琛琛听着崔玉林细弱的声音从胸口处传来，落到耳边，再轻柔而缓慢地淌入耳蜗之中。
此时此刻，他才算是真正的从这场令人窒息的噩梦中彻底醒来。
郭琛琛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怦怦乱跳。
他想要回应崔玉林。
开口时，嗓子却好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
无论怎么努力，他都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郭琛琛闷哼了一声，蓄在眼眶中的泪水也再控制不住，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崔玉林的脖颈处。
凉意点点散开，崔玉林愣了一瞬，又听见自己耳侧再次传来了一阵阵委屈万分的呜咽声。
决堤一般的泪水再次浸湿了他的衣领，留下一道道深色的水渍。
崔玉林心口疼得厉害，眼圈也跟着红了。
他艰难地抬起一只手，动作缓慢而吃力，一路往上，一如往日安抚他那样，轻轻地将掌心覆盖在颈间那颗毛茸茸的后脑勺上。
“小琛，乖，不哭了。”
“乖，不哭了。”
崔玉林慢慢说着，然后温柔地在他的后脑勺上揉动。
这个熟悉的动作只在一瞬间就击溃了郭琛琛所有紧绷着的的神经防线。
两只原本紧紧箍着崔玉林身体的手臂渐渐松散，绷得僵直的身体也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一般，软软地瘫倒在地。
“咚！”
一声沉闷的响声骤然响起。
郭琛琛的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但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就这样直直地跪在崔玉林面前，仰着头，红着眼，脸上挂着泪珠，目光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人。
反倒是崔玉林听到这个声音，一脸急切地跟着他蹲了下来，“是不是磕到了？疼不疼？让我看看。”
说着，伸手撩起他的裤腿，准备查看他的膝盖是不是伤到了。
郭琛琛却一把抓紧他的手，随后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手心里，呜咽着朝他哭诉：“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
崔玉林心口更疼了，也忍不住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给你道歉好不好……”
郭琛琛闷闷地嗯了一声，又用他的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祈求道：“……那你答应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快答应我，我就原谅你了。”
说着，又把自己整张脸放在崔玉林的两个手掌中间，“你快说啊，快说啊，队长，求你了……”
崔玉林垂眸，目光落在自己指尖坠着的泪珠子上，有些勉强地勾唇笑了笑，才哑声道：“嗯，我答应你，我不会再这样了。”
郭琛琛委屈巴巴地抬起头，眼睛湿哒哒地盯着他看：“真的吗？”
崔玉林用指尖轻轻地刮了刮这只看起来就像落水的小狗崽一样可怜的人的太阳穴，保证道，“真的。”
郭琛琛又低着头嘟囔了一句：“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我以后不会离你半步远的。”
崔玉林却听清了，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勾唇道：“好啊。”
郭琛琛听到这话，总算是缓过了神来，也跟着他道：“好啊。”
崔玉林盯着他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半是玩笑半是转移话题道：“你多大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啊？”
这都是因为谁啊？
郭琛琛抿着嘴没说话，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但是手还是紧紧的抓着崔玉林的手腕。
“松开一只手好不好，我想看看你的膝盖。”崔玉林又说。
郭琛琛听话地松开一只，又把裤腿往上捋了捋，“没事的。”
“我不放心。”崔玉林说着朝他靠近了一些，半跪坐在他面前，低头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膝盖，只是有些发红，也没蹭破皮。
“疼不疼？”崔玉林又问。
郭琛琛盯着他的脸，道：“疼死了。”
崔玉林果然眉头一皱，满脸心疼道：“能站起来吗？我们回去，我给你擦药。”
郭琛琛却一动不动，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心疼我啊。”
崔玉林：“……嗯。”
郭琛琛把崔玉林的另一只手拖到自己的左胸口：“我这里疼，疼的受不了了，擦药管用么？”
崔玉林：“我……”
郭琛琛：“回答我啊，管用么？”
崔玉林：“……”
郭琛琛眼睛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崔玉林，我喜欢你。”
崔玉林指尖一颤，结巴道：“我……知道…知道啊…你说……说过了。”
郭琛琛：“崔玉林，我喜欢你。”
崔玉林语气有些慌乱：“我知道……你以前就说过了……因为……我跟你哥哥一样疼你么……我知道……你一直这样……”
郭琛琛打断他：“队长，你能抬头看看我吗？”
崔玉林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抬头，冷不丁地对上了那情感比以往更加热切的双眸。
视线交错间，郭琛琛那只抓着他的手忍不住收紧，崔玉林吃痛，眉头微微一蹙，“小琛……”
郭琛琛慢慢开口道：“队长，我喜欢你，我现在……是在跟你表白，是表白，是只想跟你一个人过一辈子的那种表白，是只有你，只有我，我们，我们两个成为彼此的爱人的那种表白。”
崔玉林终于傻了：“表……白？”
郭琛琛一点点靠近他：“我以前总拿这句话跟你开玩笑，但这次……我是认真的，我刚才也说了，我喜欢你，你还记得吗？”
崔玉林指尖忍不住地颤抖：“小琛……你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郭琛琛说，“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