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师的感觉如何？”
爱丽丝慵懒地躺在沙发中，她自制的小人偶正在有条不紊地协助无貌者做着家务。
盺殃将外套递给了小人偶，接过咖啡，整个人都陷入了柔软的沙发之中。
“这辈子没这么累过，你可能不信，我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可能比我想象的大。”
“嗯？”
帕秋莉来了兴趣，她不止一次的怀疑过盺殃的身份到底是什么——种种表现来看，他可能不是什么普通人类。
“怎么了？”
“就是我用自己的能力去了很多地方，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秘密，就好像是有人故意留下来，等着我发现一样。”
爱丽丝与帕秋莉相互对视一眼，各有各的想法。
“那你准备怎么办？去挖掘你的过去‘身份’么？”爱丽丝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显然她对‘身份’的话题很敏感。
盺殃喝了口咖啡，沉默了片刻。
“……说实话，我不怎么关心这个。对了，我听其他老师说学院的温泉不错，要不我们找机会去泡泡？”
爱丽丝：“……”
帕秋莉：“……”
盺殃正想说他看气氛紧张，开个玩笑，结果在他的感知范围内，冒冒失失地闯入了一个小家伙。
“哎，当老师的都是劳累的命啊.....我出门一趟，回头给你们带点撸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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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此刻正站在学院后山的岔路口。
纯白的裙摆被秋风吹得微微扬起。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地图，淡金色的睫毛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晕，像一片被风拂过的羽翼。
地图上潦草地标着几个箭头，最显眼的红圈旁歪歪扭扭地写着：
「禁地：叹息回廊——非教职员工禁止入内」
“可是……图书馆明明在这个方向啊……”
她小声嘀咕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地图边缘。
作为新晋的“神学特招生”，伊甸在中央都市学院迷路的次数已经超过了她的年龄——如果按天使的纪年法来算，她不过是个刚满十七岁的“幼崽”。
一阵冷风掠过树梢，卷起几片枯黄的枫叶。伊甸缩了缩脖子，三对雪白的羽翼本能地收拢在背后。
自从离开圣域，她的方向感就和神赐的祝福一起被留在了云端。
三天前，她甚至把盥洗室当成了教务处，结果被清洁机器人追着喷了半小时消毒泡沫。
“这次一定不会错！”
她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抬脚迈上左侧的小径。
靴底踩碎了一根枯枝，清脆的断裂声在寂静的林间格外刺耳。
树影婆娑间，一座爬满藤蔓的拱门突兀地出现在眼前，门楣上雕刻着模糊的浮雕：一群长着蝙蝠翅膀的生物正跪拜在一轮血月之下。
伊甸的翅膀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叹息回廊的入口像一张漆黑的巨口。
伊甸咽了咽口水，从腰间的锦囊里摸出一颗光明石。
柔和的白光驱散了门内的黑暗，照亮了布满裂痕的石阶。
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缓缓旋转，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有人吗？”她的声音在甬道里荡出回音，“我是神学系新生伊甸，请问图书馆怎么……”
脚踝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
“呀！”光明石脱手滚落，在石阶上弹跳着坠入深渊。
伊甸踉跄后退，却撞上了一堵湿冷的石墙。
不，那不是墙——密密麻麻的黑色藤蔓正从四面八方涌来，表面覆盖着细小的吸盘，每个吸盘中央都嵌着一颗血红的眼珠！
“圣光护佑！”她本能地展开羽翼，耀眼的白光从翅尖迸发。
然而那些藤蔓只是短暂地停滞了一瞬，随即以更凶猛的姿态扑来。最粗壮的一根缠住了她的腰肢，吸盘上的眼珠突然裂开，露出锯齿状的尖牙。
剧痛从腰间蔓延的瞬间，伊甸终于想起导师的警告：“叹息回廊里囚禁着堕神时代的暗影遗骸——它们最爱天使的血肉。”
盺殃蹲在回廊入口外的空地上，面前支着一个便携式烧烤架。
滋滋作响的蘑菇串正冒着香气，旁边的保温杯里飘出枸杞混着咖啡的诡异味道。
他左手翻动着烤叉，右手捏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仔细看会发现那些线条组成了复杂的星轨图。
“你别说，这个世界的星轨图还真有点东西。”
“盺殃教授！”教务主任气喘吁吁地跑来，秃顶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有个天使新生闯进禁地了！您快……”
“稍等。”盺殃头也不抬地举起烤蘑菇串，“尝尝？暗影沼泽特产的毒蝇伞，致幻效果一流。”
教务主任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校规第314条明确规定——”
“规定教授有义务拯救每个作死的学生？”盺殃慢悠悠地站起身，风衣下摆沾着几片枯叶，“知道为什么这条校规用314这个数字吗？”
“因为π≈3.14，象征拯救行动像圆周率一样无限不循环且毫无意义。”
教务主任的终端机突然疯狂震动。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画面里伊甸正被藤蔓拖向深渊，圣光如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
“哎呀，看来我们的女主角需要点场外指导。”盺殃不知从哪摸出一副墨镜戴上，指尖轻轻划过投影。
无数金色的丝线突然在虚空中显现，交织成一张笼罩整个禁地的因果网。
……………
伊甸的视野开始模糊。
暗影藤蔓的毒素渗入血液，圣光愈发黯淡。
她听见此起彼伏的嘶吼声，仿佛有千万个声音在耳畔低语：“堕落吧……把翅膀染黑……”
“左转三步，踩那个凸起的石板。”
清冷的男声突兀地响起。
伊甸浑身一颤，残留的圣光本能地照向声源——什么都没有。
“发什么呆？想当暗影生物的下午茶就继续摆pose。”
这次她看清了：一缕金线缠在腕间，另一端消失在虚空之中。像是被无形的傀儡师牵引，她的双腿突然自己动了起来。三步，转身，靴底重重踏上某块石砖。
“轰！”
天花板落下无数碎石，恰好砸断缠在腰间的藤蔓。
伊甸趁机翻滚到墙角，这才发现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塌陷成深坑，坑底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右跳避开毒刺——对，就像马里奥顶金币，对了，你不知道马里奥是啥吧？”
那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
伊甸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腾空跃起。羽翼展开的瞬间，三根淬毒骨刺擦着裙摆钉入石壁。金线在黑暗中闪烁，为她勾勒出一条蜿蜒的生路。
“教授……是您吗？”她喘息着在意识中发问。
“现在是q&A时间吗？”盺殃的声音混杂着烧烤架上的滋滋声，“专心跳，现在是一命通关时间，错过下一个存档点我可不管。”
当伊甸跌跌撞撞冲出回廊时，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
她的羽翼沾满黏液，裙摆破成布条，手里却紧紧攥着一片黑色鳞甲——那是挣扎时从某根藤蔓上扯下的。
“恭喜通关。”盺殃蹲在余烬未熄的烧烤架旁，递过一串焦黑的蘑菇，“纪念品？”
伊甸的眼泪突然决堤。
她扑通跪坐在地，羽翼无力地垂落：“对不起……我明明只是想去图书馆查资料……”
“图书馆在反方向，亲爱的。”
盺殃用树枝拨弄着灰烬，突然挑起一片闪着星光的碎屑，“不过你倒是带回了不错的伴手礼。”
教务主任带着医疗队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满身伤痕的天使在抽泣，而教授正把某种可疑的发光体塞进保温杯。更诡异的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猫蹲在树杈上，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那是……？”伊甸抹着眼泪抬头。
“校董的宠物。”盺殃漫不经心地挥手驱赶，“快回去吧，你的翅膀需要至少三桶圣水浸泡——顺便把今天的经历写成八千字检讨。”
黑猫悄无声息地跃下树枝，尾尖扫过伊甸手中的鳞甲。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鳞片表面浮现出熟悉的金线纹路——和盺殃操控因果时一模一样。
…………
深夜的院长室里，水晶球映出禁地深处的景象。
暗影藤蔓的残骸正在蠕动重组，星之彩的碎光在它们体内流转。
赫茉茉·戴薇诺娜倚在窗边，指尖把玩着一枚沾血的羽毛。
“老师，您故意放水了。”她对着虚空轻笑，“以您的能力，本可以让那孩子连禁地的边都摸不到。”
月光忽然扭曲，盺殃的身影凭空浮现。
他手里端着那杯可疑的保温杯，杯口还飘着几片毒蘑菇：“好学生要学会给老师创造教学素材——比如让迷路的天使触发封印什么的。”
赫茉茉转身时，院长办公桌上的文件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现出伊甸的档案，在“特殊备注”栏里赫然写着：
【疑似圣魔路西法的血脉觉醒者】。
“您打算什么时候揭晓答案？”魔女的瞳孔泛起深红，“当她的第三对翅膀被染黑时？还是当艾薇娅发现血族圣典里藏着您的真名时？”
盺殃抿了口“蘑菇茶”：“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场。”
窗外，黑安妮丝，也就是那些无数的黑猫正在树影间穿梭。
它们衔着因果线的碎屑，像搬运拼图的工蚁，将某个惊天阴谋的轮廓悄悄拼凑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