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酥：“鬼市里现如今，最值钱的物件是什么？”
少年笑嘻嘻把脏兮兮的爪子伸出来。
“这个问题十两银子。”
齐酥：“一两。”
少年：“五两。”
齐酥：“八分。”
少年：“三两。”
最后两人以一两银子五个问题的价格成交下来。
少年：“要说以前黄泉冥楼最有名的物件，那肯定是还魂珠。那珠子据说能让死人还魂，是从前周皇陵，贵妃的墓里窃出来的。
反正贵妃已经死了，还魂不还魂不好说，但能让死人面面容栩栩如生，倒是丝毫不假。
“不过卖得也很贵，属于镇场子的物件。不过姐姐您今天来的巧，倒是有一件新鲜货，今天刚到的！”
说到这里，少年嘿嘿怪笑起来。
齐酥：“我对物件不感兴趣。”
少年：“那可不是一般的物件！天底下只有一个，有价无市。你该不会还没听说吧，皇帝老老儿被刺已经归天了。”
齐酥：“怎么？你们这物件跟皇帝有关？”
少年：“跟前朝皇帝有关。你听说过佛子道慈么？”
齐酥……莫名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听起来有点耳熟。”
少年不满。
“你不是乾京人吧？佛子道慈大师，那可是慈云寺有名的禅师。他之前还在做和尚的时候，连我们鬼市那些婆娘们，都要装模作样去慈云寺上香的。”
齐酥：“这物件跟他有什么关系？”
少年咧嘴一笑。
“黄泉冥楼新来的稀罕货，就是佛子道慈，他本人！”
齐酥……本来以为她癫狂。
没想到这个世界癫成了她都不敢想的样子。
见她沉默，那少年赶紧说：
“这是真真的！”
齐酥白眼。
“拉倒吧你。谁不知道道慈还俗去做岐山王了，连媳妇都娶了。也许孩子都快生出来了。”
少年一本正经。
“那个岐山王是假的！狗皇帝逼迫法师还俗不得，就找了一个替身，昭告天下说是岐山王。其实真正的道慈法师，一直在暗中被狗兵追杀。”
齐酥……
要不是她是岐山王老婆，她差点就信了。
没想到，劳动人民中竟然还有这么栩栩如生的阴谋论。
齐酥：“然后他就被你们抓进来，变成拍卖品了？你告诉我，都有什么人想要买他呢？”
少年拍拍大腿。
“姐姐你这就不懂了吧？他是前朝皇子，狗皇帝被刺杀了，现在正是举兵造反的好机会啊。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搞不好搏一搏，就变成下一个皇帝了。
但总得师出有名不是？前朝皇子道慈大师，这名头还不够响亮么？”
“就算没人买他回去造反。他长得那般俊秀，连我一个男人都动心，买回去自己留着消遣，也挺不错啊。”
可恶。
齐酥竟然被他说的意动了。
竟然还有那么一点想去看看这个稀缺品被拍卖。
少年看出她的意动之色。
“姐姐，我有门路，一百两，今天晚上就带你去看看那道慈禅师。我跟你说，抢手的很，别的不说，只鬼市里的老少女人们，都能水泄不通，你可得早做决定。”
好。
为了道慈大师，花一百两值得。
。
临近子时。
少年带着她大摇大摆到了黄泉冥楼。
这地方是一个地下溶洞，很是阔朗。
虽然在山里头，光线阴森了一些。
但里面的装修摆设，跟乾京城里某些奢侈品大店铺也大差不差了。
攒动的人头，熙攘的氛围，也像是闹市里。
少年给齐酥戴了张面具。
他自己倒是素着一张脸，大喇喇就去了。
大堂里正在售卖一些小物件。
有人显然认得这少年。
起哄笑道：“嘿，小柳头，你怎么还没变成饺子馅呢？你那老鳖三的师父跑了，倒是拍拍屁股把你留在这儿了。”
少年没搭理他。
那人倒是起劲了。
“怎么着，你师父冒充百晓生被人砸了招牌，你现在还能继续冒充百晓生的徒弟？”
少年依旧没说话，拽着齐酥往旁边避开了。
过了片刻。
他小小声说：“我虽然不是真正的百晓生，但我消息真的很灵通。借百晓生的名头，也只是混口饭吃。”
齐酥：“无所谓。只要我得到想要的东西就行。”
小柳头用力点头。
“对呀对呀。这些人总是搞不明白，名头不重要，消息是真的不就行了么？”
…
拍品一件件过去。
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
终于到了最后一件，佛子道慈。
齐酥万没想到有一天，她家相公的名字，会跟拍卖品这三字并列在一起。
这件拍品，黄泉冥楼的主家显然也很重视。
他并不像先前那些东西一样，蒙着红布从后面被人推出来。
而是——从天而降。
一道佛光划过头顶。
一个穿着白色袈裟的和尚，坐在蒲团上，双眼紧闭，双手合十。
放着蒲团的平台缓缓降落。
那笼罩着佛光的和尚，也慢慢落下来。
最后停在距离地面七八尺的位置上。
保持在所有人都需要微微仰视的角度。
而且，要命的是，空气中此时开始飘起檀香，响起梵唱。
齐酥：……
云无翳快来看，你的仿版上货了！
要不是来一趟鬼市，她都不知道还有人能玩的这么野。
最关键的是，这真的是高仿。
五官，肌肤，双手，都很像。
而且，这是个光头。
锃亮的那种。
总是，心情挺复杂的。
鬼市里头已经热闹了起来。
道慈大师是个和尚，又不是个深闺小姐。
再怎么深入简出，见过他的人也不少。
“就是道慈禅师啊！真真的。”人群里响起声音。
可不是么？亲媳妇儿，枕边人都觉得很像呢。
黄泉冥楼的管事说话了。
“大师，您不是要普度众生么？这鬼市里的恶鬼，算不算众生？你今日可愿堕入这地狱里？”
佛不坠地狱，谁坠地狱？
蒲团上端坐的和尚睁开眼睛。
眸中冷光凛凛。
他捻动着手腕上的黑石佛珠，无声念了句佛号。
齐酥莫名地舒了口气。
这人眸色较浅，虽然长得跟云无翳很像，但也只是长得像。
一旁的小柳头用胳膊肘戳了戳齐酥。
“姐姐，如何，俊秀吧？把他带回去做换个皇帝吧。”
齐酥面无表情。
“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