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挑衅
梁国来的使团第二天便上路，赶往北部的京都。
京都离浪速并不算远，但扶桑多山，加上落后的交通道路，这段本来一日可达的路需要走上两天，中途在内川歇息一夜。
因为来访的人实在太多，府主竭尽全力也凑不出足够的车马，不少人只能步行跟随车队，扶桑的拮据可见一般。
“让它回去吧。”白丁拍了拍干瘦的老牛，对丰田大翔道，“我们几个步行就好了，不用它拉车。”
丰田大翔有些尴尬，回答道：“这牛实在太老了，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本来是要宰杀待客的，刚好缺少拉车的牲口，就被拉来凑数了。”
齐云山哭笑不得，摸着牛头道：“你让它拉车，只怕是走不到京都就得累死了。”
“正好可以给诸位做途中的口粮。”
对农民而言，耕牛是宝贵的劳动资源，五境许多地方都禁止私自宰牛，只有老病不堪驱用的牛才准宰杀，还必须事先上报官府批准。
所以一头耕牛对扶桑的农户而言，贵重程度不言而喻。
丰田大翔说的没错，这头牛实在是太老了，岁月的沧桑已经铭刻到了骨子里，这一趟行程很可能就是它的最后一程。
“那就让它陪着我们走吧。”
见白丁几人执意不坐牛车，丰田大翔也不强求，交代了牵牛少年几句便离开了。
据丰田大翔介绍，少年叫阿吉，是附近农户的孩子。
走这一趟对阿吉来说能够获取不菲的收入，所以他十分高兴，虽然语言不通，但不管和他说什么他总是笑脸迎人。
如今已是冬季，这一带虽然暂时还没落雪，但已是寒意逼人。
阿吉穿着单薄的衣物，破旧的草鞋，遍布伤口老茧的手脚被冻得通红。
好像听见白丁与齐云山闲聊中提到自己的名字，少年阿吉回过头，冲白丁咧嘴笑了笑。
白丁上前送出一颗丹药给阿吉服食，阿吉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拒绝，最后还是没能拒绝白丁的好意，不停地鞠躬道谢......
这颗回春丹虽不能使人长生不老，至少可以让阿吉身强体健，不再畏惧寒冬的侵蚀。
齐云山皱了皱眉，“你这样做什么也改变不了，阿吉将来依然只是农奴，一个更加健壮好用的农奴罢了，就和那头牛的命运一样，被榨干所有的利用价值。”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而已。”白丁耸耸肩道，“至于能改变他们命运的人，也许另有其人，又或许就是他自己。”
......
冬季太阳落山得早，车队抵达内川时天色已然乌青。
呼啸的山风越刮越大，看样子夜里很可能便要落雪。
内川算是京都的一道屏障，这儿驻扎着扶桑国的精锐部队，可这精锐部队在梁国来的众人眼里依旧是些歪瓜裂枣。
没有办法，先天不足，已经是矬子里头选将军，扶桑最能打的一批人了......
但是在这些矮小的士兵当中，一个头戴乌纱的白袍女子格外引人注目，她足足比其余兵士高出近一头，前胸还挂有一弯月牙状的翠玉。
官兵对这女子都十分恭敬，见面必鞠躬行礼。
“那是神道教的驻军神官，在扶桑享有极高的地位。就和我们那边的修士差不多，看她的服饰应该是三品神官。”齐云山介绍。
白丁笑道：“你倒是挺清楚。”
“既然要来扶桑总得做点功课。”齐云山耸耸肩，“神道教是我们指定的交流对象。”
“她胸口挂的就是勾玉吗？”
“对，那就是扶桑特有的法器勾玉，据说有通灵奇效，或许源于我们道教的太极阴阳鱼图案。”
“确实有点像。”白丁点头，又问，“那你听说过九尺琼勾玉吗？”
“当然听说过，天皇独享的勾玉，传说是扶桑灵力的源泉。”齐云山顿了顿又道，“扶桑三大神器，分别是九尺琼勾玉、八咫镜和天云剑，其中天云剑在隐门手里，八咫镜由神道教保管。”
这些情报白丁心里有数，但齐云山说出来，白丁还是点头表示感谢。
“怎么，你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白丁笑道：“既然被尊为神器，当然想见识见识。”
齐云山叹道：“可惜这三样东西从未公开示人过，究竟存不存在都还是两说，或许有人比你更感兴趣。”
“哦，谁？”
齐云山撇了撇嘴，“喏，就是那些器宗弟子。”
器宗以炼器安家立命，自然对所谓的神器大感兴趣，白丁心中一凛，牛钝说的竞争关系，莫非是说器宗也意图染指这几样神器？
这时，丰田大翔找来，领着白丁与齐云山前往安排的住所。
......
替人劳碌了一辈子的老牛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被人宰杀的命运，成为晚上招待使团的主菜之一。
牛肉与萝卜炖煮一锅，无需过多的调味便是一道美味，香气四溢。
因为没有足够大的场馆，所以接待晚宴在露天举行。
天冷可以生火，可这呼呼的寒风却让人格外难受，为此驻守的将军特意请来神官作法止风。
让局地的风停止并不算很高深的术法，关键在于引导天地灵力改变流向。
白丁能够办到，相信在座的齐云山、吕芳、贺胜男等人也能办到。
但这是人家的主场，既然对方有意露一手，没人傻到去抢了主人的风头......
很快白衣女神官带着两个华服巫女到场，神官就是白丁先前看见过的那位，据丰田大翔介绍叫做枫花怜。
仪式与道家类似，燃香祷告，献上贡食与酒水。
在枫花怜祷告之际，两名巫女便跳起特有的祭祀舞蹈，同时清唱祷词。
轻歌曼舞，观众不知何时开始有节奏的鼓掌助兴，而呼啸的寒风也在人们欢快的氛围中逐渐停歇......
白丁肩头撞了撞一旁的齐云山，“你是这方面行家，点评一下。”
“人好看，歌好听，舞也跳得漂亮！”
白丁没好气道：“我问的是这个吗？”
齐云山嘿嘿笑道：“我们道士开坛作法、焚香画符那是为了更加有效地沟通天地灵力，若是修为足够，这些形式可免，至于她们这嘛......
歌舞虽好，却完全是一种表演，施法的关键就在于神官胸前的勾玉。”
白丁点了点头，与他所观察的情形差不多。
那勾玉就是增幅法器，让神官能够更加轻松有效地调动天地灵气，从而提升术法的效果。
在一片掌声中，枫花怜起身向四方行礼致意。
而后她用扶桑土语说了一通，川内将军以及遣梁使节闻言微微色变。
双方又交流确认过后，才由丰田大翔翻译道：“神官说想和东境上国来的修士切磋切磋术法，若是赢了，今晚便可带走这两名巫女，共度春宵。”
白丁笑着举手问道：“那若是输了呢？”
此言惹得使团众人不快，特别是白莲天圣那对姐妹花，流露出不加掩饰的鄙夷之色。
扶桑是什么地方？
蛮夷之地！
这要是输了哪里还有脸回去？
丰田大翔回头与枫花怜沟通过后，回答道：“来者是客，自然不能为难远道而来的客人，神官说输了的人只需表演一手绝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