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司衍目光往她胳膊上一扫，惊讶地发现她握枪的手竟然微微有些发颤。
从她刚才每一次开枪就可以看出，她对杀手并没有下死手，更没有把他们赶尽杀绝。
现在为了救他，她剥夺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只怕心里会留下阴影。
少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双手垂在身侧，握着枪的指关节隐隐泛白，脸上表情有些呆滞又有些无措。
男人心疼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抬手搂住她的肩膀，嗓音温和，“你这么做是对的，如果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了我。”
说话时他微微倾身，凑近她的耳边，薄唇一张一合间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敲击在她的耳膜上。
然而少年没有动，依然僵直着脊背默默的站在那里。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唇瓣动了动，从齿间吐出几个字，“他死了。”
厉司衍点头，同时伸出右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抱进怀里，继续肯定她的行为，“嗯，你做的很对，刚刚是你救了我。”
从心理上来说，她还只是个孩子，哪怕她平时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她心里有道德底线。
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一清二楚。
然而，状况来得太突然，她一下子接受不了自己杀人的事实。
少年有些回不过神，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甚至自己开枪的那个瞬间一直不断的在脑海中重复，让她脑壳嗡嗡作响。
头，好痛！
痛得连视线都模糊了！
少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咬紧后牙槽，“可是我杀人了。”
说话的时候，她握着枪的手突然脱力，手枪就这么砸在脚边地上。
厉司衍见她状态有些不对劲，抱着她的手紧了紧，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欢欢，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少年的脑袋越来越痛，痛得几乎听不到他的声音。
她额头上渗出冷汗，把牙齿咬得更紧了，脖子处青筋凸起彰显出她此刻的痛苦。
厉司衍心疼极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欢欢！欢欢！”
少年双手抱着头，呼吸渐渐急促，连眼眶都渐渐红了。
“欢欢！欢欢！楚颜欢！”
谁？
谁在叫她？
这个声音好熟悉，是谁？为什么她想不起来？
他为什么叫的这么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不是该睁开眼睛看一看？
听着男人的叫唤，少年身体里沉睡着的另一个意识一点一点苏醒。
当厉司衍感觉到抱着的人突然倒在自己的怀里时，心脏不由狠狠一拧，也顾不得受伤的那只手了，用力把她托住，“欢欢！”
不知道是不是他呼叫声太迫切，过了片刻，倒在他怀里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楚颜欢眼珠转了转，视线一点点聚焦，不过看着男人的眼神还是透着迷茫，“厉司衍？”
熟悉的语调，让男人瞳孔又是一紧。
他目光牢牢盯着她的脸蛋，打量了好一会儿，还是不确定地挑起眉梢，“你是欢欢？”
楚颜欢脑袋一片混乱，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仿佛一下子理解不了他这话的意思，“不是欢欢，那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