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道然遇袭的同一时间，其他人身上的符咒反而得到了遏制，在闪烁了几次后逐渐变淡，他们的阳寿不再被吞噬，意识恢复清醒。
“对……不起，但，不是我想这样的啊……你听我说，那些符咒是师父给的，我，我……”
云道然挣扎着，急切开口道，他的脸上是慌乱、愧疚与懊悔，在他焦虑地注视下，K某人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是你？”
“不，是你。”
“低头看看吧，孩子。”
随着K某人的声音，云道然下意识地低下了脑袋，入目，是正中心脏的孔洞。
他猛地，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倏地窜了起来，慌乱地挥舞着双手，颤抖地将它们放在了胸前。
他抚摸着血洞。
“这不可能……这，这……”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K某人一遍摇着头回应着云道然的话，一遍扫了眼晕倒一片的其他人，内心叹息。
这就是他很多时候不想“一步到位”的原因，看似阻止人鬼交易，清理了血雾，结果反倒使自己人受到了伤害。
有些因果早已埋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妄图改变，最后，就会只剩他一个人。
所幸这一次，他提早觉察到了端倪。
——时间回到咖啡馆那会。
K某人掷下骰子，出现阵法，可不消片刻，阵法却诡异地开始回缩。
很多人会以为，这是骰子效力结束造成的，但一直持有骰子的K某人深知，骰子效力结束的标志是自行翻面，只要它翻了一个面就说明，到此为止了。
而阵法消失时，骰子并没有翻面，并且……一直持续到了云道然进门。
那，猩红的一点，闪闪发亮。
K某人求的是“源头”。
“源头”不言而喻。
他叹了口气。
“……明知不该掷骰却还是掷了，优柔寡断的家伙，主给你的提示还不多吗？唉，本以为用不着贫道出来，没想到啊，如您所料……”
伴随着一声更为沉重的叹息，一个微弓着背的身影走了出来，他穿着古朴的道袍，留着不长的胡须，摇着蒲扇连连叹息道。
比起被问话K某人，还是云道然率先反应了过来，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般，跳了起来，带着哭腔冲着来人沙哑道：
“师父，我，我……”
“你什么你，你还不明白吗？”
道士皱着眉，看向他的目光先天带了几分悲悯，他伸手指了指云道然自己，
“你再看看那些血气来源。”
云道然看了看自己，嗯，血气仍从他体内不断涌出，汇入到地面的阵法之中，而其他的几个人，虽然依旧昏厥，但符箓消除后，他们身上已经不会满血光了。
血雾……意味着什么，云道然当然知道，他颤抖着声音，用不可置信也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师父，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是鬼？”
“确切来说，是万鬼之源，俗称，鬼王。”
在听到这一句话后，云道然直觉神经一阵剧痛，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冒出，刺激着他的大脑，但偏偏他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于口中一味地否定：
“不，不可能是……那我是在做什么？不，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您为什么要收养我，不，不可能……”
道士偏过头，并没有搭理陷入失控的他，垂下眼帘，摇了摇头低声道：
“幸好引鬼之阵只是第一步……方不算乱了大局。”
伴随着道士低沉的话语，他用刀刃割开了手腕，鲜血的注入令整个阵法重新启动，隐约的啸声与幽魂再度出现。
鬼怪卷土重来——
血雾再度弥漫了这个空间，赶在血雾泛滥前，能够比较清晰地看到，由云道然身上通向阵法的血光，自阵法转换后连接到了各鬼的身上。
万鬼齐聚之所重归原样，只不过现在，慌乱的，只有云道然一人。
……
陌匀与尤格兮对视。
“看我干嘛？这边告一段落了，不去做点其他正事吗？帮帮云道然，或者帮帮那位道士，这都是你的自由。”
尤格兮眨着眼睛，无奈地看着目光紧紧盯着他的陌匀。
“我从不自由。”
陌匀果断回答道，他看向尤格兮，朝着对方的位置一步步走去，
“也从未相信过你。”
他缓缓开口，却在咬到最后一个字时，露出了少见却又令人感到几分心惊的灿烂笑容，继续道，
“我们的主，古堡时来一遍，现在又来一遍，您还真不嫌烦呢。”
“同样的套路来两遍，观众也是会看腻的，还是说，你真的很喜欢那种伪装成事不关己的普通人，混在人群里的感觉？”
“……看着一出出剧目走向你编排的样子，呵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告诉过那位道士，最适合启动阵法的时间，就是，当你‘再度来到这里的时候’。”
“要来赌一局吗？邪神？”
陌匀缓缓站定，距离尤格兮仅有几个身位，笑意盎然。
似乎是受到他的感染，尤格兮唇角勾勒起的弧度也更大了，祂饶有兴致地审视着陌匀，声音温和而又掺杂了久违的兴奋，道：
“哦？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