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之下，城中也是一片白景，街道两边的商贩不停用铲子将积雪铲开，家中有小孩的便把这些雪堆成雪人以供他们玩乐。
堇文他们的马车踏在这雪地上受到些许影响，堇飒见状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带着弟弟边玩边跑向自家的羊汤店。
见二人翻下马车，李阿古跟堇文打了声招呼后也从上面跳下去，趁着这点功夫，他要把手里的古书先去还了，顺道再去看看何生他们。
藏书阁位于坊间的一处角落，离神官府不算远，那里人少僻静，确实是个读书的好去处。
将书归还过后，李阿古没有多待一刻，小跑去向何生家，经过一家早餐店时，他顺手买了些肉包热粥带给他们。
赶到院中，一胖一瘦二人正一起扫着积雪与残枝落叶，见到李阿古手中热气腾腾的食物，窦生言丢下手中扫帚，两脚搓着地走近过来。
“阿古，下次来不要再带东西了。”
“没事，路过顺手买一些，你身体怎么样。”
何生用扫帚撑住手掌，一柄飞剑从他背后漂浮出来，“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施法时还会有些难受，再过一阵子应该就能回府了。”
眼看二人无事，李阿古不做停留直接离开，回去又路过那家早餐店，他走过去想再多买一些，一道人影却拦在他的面前。
此人个子不高，黑发束冠，一脸文人相，身着绒毛裘衣，肩上披着黑色宽大斗篷，手中还抱着一个圆滚滚的暖手玩意。
见到李阿古，男人躬身鞠了一礼，“见过李大人。”
“我们认识吗？”
上下打量一遍，李阿古确信自己不认识此人。
“嘿嘿，大人，在下名叫一水。”
“一水？”
李阿古脸上一喜，顺手捏了捏一水的脸皮，是软乎的。
“不是傀儡？”
“真人真人！”
一水揉揉脸蛋，脸上攒出笑脸，看上去年纪并不大。
“你做的傀儡看起来老气横秋的，没想到本人倒是年轻。”
“那也没有宗主看上去年轻啊，走走走，宗主去自家小店坐一坐。”
一水将暖手物夹在腋下，拽住李阿古走进一条街道，他口中的小店是路边的一家卖衣铺子。
身披黑袄的衣店老板与一水交换眼神，随后用手推开侧后方的一间暗门。
暗门内是一间狭窄屋子，里面摆满了各种木偶零件以及衣服，而房顶的四角还分别挂着木质的不同动物的脑袋，平添了几分诡异。
一水掸掉身上的积雪，褪去斗篷，将手中的暖物放在屋子中央的小方桌上，李阿古这才看清那东西是个炉鼎。
“宗主，坐，我去给您倒杯茶水。”
一水在这间小屋里忙活了半天，终于长舒一口气坐在了李阿古的对面。
“就不能换个地方吗，这房间也太小了吧。”
“您不懂，这屋子是摆了阵的。”一水指了指那四个木质兽首，“说起话来不怕外人听见，安全。”
“好吧。”
李阿古轻笑一声，这些日子他好像经常被人拉到这种小黑屋谈话。
“对了，上次你帮我的那件事，还没来得及谢你。”
“什么，你说背神官那次吗，那不算事，我今天找您要说的那才是大事！”一水两臂搭在桌子上，一脸严肃。
“什么事？”
“天云开始调兵了！”
李阿古眉头一紧，放下手中茶杯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三天前，军令传到界城，命令驻扎界城的所有兵将调转北极！”
界城正是已经覆灭的界国，当初李阿古他们就曾在那里待过一阵子，自然是知晓那些天云军的厉害。
“这事靠谱吗？”李阿古正颜问道。
“靠谱，其实这件事情半个月前就有端倪了，那时候我觉得不算什么问题，就没跟您说。”
“那就细说。”
“您还记得之前您让我背的那个神官们，就那个土字辈的，半月前他退官回宗，他们一大家子去了府城隔壁的一座县城操办宗门事宜。
但只过了两天，这些人全都北上，走官道，去了京城。”
李阿古摸摸下巴，“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一水面露难色，扭捏了片刻后如实回答，“嘿嘿，在下在这府城周遭都放了些人偶，平日里无事，便会观赏一番这大好河山。”
“这不是你偷窥的理由。”
“咳咳，这可不叫偷窥，罢了，偷窥就偷窥吧，这事暂且不提，您继续听我说。
我看见这些人走官道去京城本没放在心上，但随后几天，咱们城中又有几家宗派势力从此道上京，我便察觉到了不对。
再加上如今的天云军，宗主，这天云又要打仗了啊！”
此时李阿古才想起，堇飒的师姐奉信之前在信里似乎提及过，火子辈正在召集天云的各处弟子，如此看来正是因为这件事。
“要打仗了...跟谁？”
“这么大阵仗，又是往北调兵，要么是浔国，要么就是林国，不过这几年天云跟林国通商很是频繁，那八成应该是浔国。”
李阿古并不知晓天云与邻国的关系，对于浔国他只记得王宽提起过，常善医为了保全自己，曾私下想要联络浔国人，想给天云下毒，难道是因为这个？
有些事情上不上称完全是两码事，常善医这件事情往轻了说，可以是一个用毒的疯子脑袋发疯想要投毒害人。
但如果天云执意追究，那这件事情就可以变成浔国暗地勾结天云中人危害天云国安，如果真是如此，那天云掀起战事看来早有打算，只是在等一个契机。
不过这些终究只是臆想，要搞懂其中缘由，还是要问相关者。
“宗主，我觉得，这是个机会！”一水打断李阿古的思考，颇有深意地说道。
“机会？什么机会。”
“趁人之危，趁火打劫，趁虚而入，最后咱们黑山宗在乱中取胜啊！”
“......”
“我知道，宗主您现在跟这些神官交好只是掩人耳目，是为了以后能让黑山老母顺利降世，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