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港。
晨曦漫过山头，给海面与青港盖上一层淡金色。
初八，许多人离乡返城。
在青港的楚泽早早起来，带着舰载机一众人，来到模拟航母所在，他们并不是第一次来模拟航母。
在建造期间，算是全程跟进。
地面是特殊材料铺盖而成，材质上的硬度之类，跟甲板很像。
一头高高翘起的滑跃式的甲板，在宽度与坡度上，完全是一比一的复刻。
只不过正常跑道更长，目的是为了测试的安全，预留出的提前量。
建造所在地，在一片小丘陵后，与海隔开，小丘陵形成了一道极佳的避风弯，减少前期测试会出现的问题。
舰载机除研究之外，上舰重要的其中一环，便是眼前的模拟测试。
出现在这里的，自然不可能只有楚泽。
孔金宝、张卫国、刘能，还有赵又来赫然在列。
面对着舰载机上舰这至关重要的一步，他们不可能缺席。
只是这一群人中，壮硕与瘦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人站在一起，不仅是身体上的反差，还有着更好的反差，壮硕人影面色涨红，拳头更是紧握。
“春节有什么好过的，造福华夏才是我辈应该做的，你的奉献精神呢？”刘能语气充满着不屑的开口说道。
听着这话，赵又来的表情阴晴不定，心情是相当不爽，看向刘能的眼神都充斥着怒气。
“算了，你四肢发达，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刘能审视了一眼后，没有再刺激赵又来，而是瞬间话锋一转。
好汉不吃眼前亏，没有必要逼得太过分，之前的针锋相对，刘能知道赵又来的极限忍耐力。
再说下去，‘砂锅’大的拳头可能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一旁的孔进宝面色如常，对于这一切已经习惯。
倒是从科院特意过来的郭中捷，看着刘能与赵又来，眼神带着探询。
“南天门计划是什么。”郭中捷语气充斥着好奇，开口询问道。
只是随着郭中捷的话出，刘能与赵又来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显然两人没有回答的打算。
最后，郭中捷的目光落在孔进宝的身上。
只是孔进宝的眼神飘忽，落到模拟航母上。
郭中捷咬牙切齿，自从年前被吊起了胃口之后，他其实一直在打听，刘能和赵又来世纪大和解的原因。
只是长久以来的打听，只知道一个南天门计划，这还是人说漏了嘴。
可一些知情者，一个个装傻充愣，让郭中捷怒骂这些批人‘清高’、‘了不起’。
只是随着模拟甲板的另外一头，郭中捷目光轻移，落在模拟航母上。
此时的模拟航母上，有着三架战机已然在列，同时，还有着一些人影，正在紧张的交代着和测试着风速与风向之类。
舰载机的测试即将开始，所有人亦没有再聊的心思，甚至蒙上了一层沉重，纷纷注视模拟甲板。
对于孔进宝与张卫国而言，这一次的测试可谓是相当的重视。
海上力量，打的是存量，可拼的是内力。
目前国内的经济，根本不足以支撑太多。
为了这一刻，他们等了太久。
同样对于赵又来来说，这是一个严肃的不能再严肃的事情，因为舰载机的测试要是成功，就意味着华夏的战机有着更远的航程，对于城飞研究所有着极为深远的影响与意义。
“好像检查完了。”孔进宝紧紧的盯着楚泽，目光微微一紧。
模拟航母的尽头，停靠着三架鸭嘴式布局的战斗机。
一群人拿着便携记录本，跟在一道年轻的人影身后。
“战机的各项功能相信你已经很熟练了，不过还是提醒你，要听指挥。”楚泽近距离的打量着眼前的战机。转头看向手拿着头盔的赵意。
赵意，南军王牌，是此次舰载机第一序列飞行员，同样也是舰载机的试飞员。
第一序列与试飞员组合到一起，其中的危险系数呈直线上升，因为这将是一架新型的飞机，第一次产生飞行档案。
从零突破到一永远是最难的。
“请领导放心，我时刻准备着。”赵意没有因为楚泽的年纪而有任何的松懈，现在他的面容比任何时刻都严肃，身体笔直，抬手便是一礼。
眼神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此次的飞行是整个青港的科研人员的期待，是华夏海部所有战士的期许。
他所代表的不再是南区，不再是自己，而是一个新兵种的起始。
“安全归来。”楚泽没有多说，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舰载机，楚泽投入了很多的心血，大半年的时光全扎进青港里，所面对的各种的困难，大到整体的设计，小到机头的视线选择。
可以说楚泽为了这一刻，准备了很久，同样把自己脑中的很多想法全部实现出来了。
楚泽敬畏生命，可并没有儿女情长，因为不需要。
正如刘一菲所说的一样，所有站在这里的试飞员，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说的再多，不如更好更加的完善战机，保证安全。
所以，楚泽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赵意，没有再说什么。
楚泽无言，赵意无话。
可是这一刻彼此的眼神中却有着说不完的东西。
“敬礼....”
楚泽一声沉喝，瞬间跟随在身边的科研人员，还有正在等待的后序试飞员，一个个身体笔直。
赵意亦是面色严肃，有力的回礼。
片刻之后，缓缓的后退转身，脚步沉稳的朝着一架战机而去。
楚泽看着登上了战机的赵意，转身沉声的开口。
“上塔台。”
如果说科研是准备，那么属于他们的战场已经来到。
舰载机的测试即将开始，测试、模拟实战，这就是属于科研人员的战场。
伴随着楚泽的离开，一道道地勤人员快速的忙碌着。
试飞员一共十二名，其它的十一名试飞员注视着登上了飞机的赵意，伴随着缓缓关上机舱。
十一名试飞员缓缓的退开，眼神带着凝重。
赵意脸上带着微笑示意，转头认真的看着一道道的仪表盘，压头式的设计，让他的视线极佳。
眼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操控舱。
“兄弟，我们即将有航母舰载机了。”赵意一手搭在操控杆上，低语喃喃。
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只是这抹微笑的背后，却透露着一股子心酸。
很多事情，他无法忘记，很多人，他同样无法忘记。
......
塔台。
楚泽面色严肃的走出电梯，董洋早就在等候着。
同样在进行数据收集的郑厚德，随着楚泽一进来，便递了一份数据过来，短暂又认真看完数据。
楚泽坐在主控台前，拿起了前方的一道话筒。
“各位，大半年的时光，舰载机从零开始走到今天不容易，可对于我们来说，如今只是一个开始。”
“华夏海上力量，积弱一百多年。”
“说这些，不是为了改变历史。”
“而是回望来时路，我们向前走就会越坚定。”
“道阻且长，往事作序，今日为章。”
“赵意，进入起飞点。”
楚泽一句一句的说出，面色严肃。
话落，没有欢呼，而是一道道的目光聚焦在移动的战机上。
正在进入一道起飞点。
即将驰骋大洋，驶向深蓝。
历经苍桑欲何求，只为一生不低头。
如今，机身上的那一抹红是那般的鲜艳，像是在述说着决心。
赵意看着前方的坡度，眼神慢慢凝重起来。
“报告总指控，试飞第一序列已经就位。”
声音通过着频道，传遍着整个塔楼，传到踏入塔楼的张卫国、孔进宝的耳中。
传到了正在等待起飞的试飞员与地勤耳中。
传到了楚泽的耳朵里。
所有人不时抬头看着时钟，看着那在跑道上飞机。
“倒计时一分钟，升挡焰板。”
“是。”
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
伴随着模拟甲板上一道烈焰而起，强大的推力让战机飞速的往前，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那滑跃的坡度前。
只是随着一道道烈焰，战机腾飞而起，一道长长的尾焰，就像是蛟龙。
腾空而起，飞天而行。
一切顺利，塔楼里很多人都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
起飞起码是顺利的。
没有意外波澜，可这何尝不是所有科研人员最希望看到的。
“目前起飞数据，是否达到满载起飞要求？”楚泽面容依然严肃。
“推力达到预估，数据推算满载起飞可行。”
“多收集验证。”
“是。”
塔楼里，各自有着各自的事情。
张卫国一行人自然不可能打扰。
“接下来就看降落。”张卫国看着一跃而起的战机，没有太高兴，这不是强5，为了投弹而无法返程的飞机。
有起便有落，而降落才是舰载机的难点。
只要掌握的降落技术，那舰载机就算是成了大半，若是满载起降成功，那航母距离出海就不远了。
起码，现在是一个好的开始。
天空中，尾焰划破长空。
“总指控，观察完成，申请进行海上模拟降落。”
塔台的信号接收，传出赵意沉稳的声音。
“准许。”
“是。”
天空之中盘旋着一架战机，在盘旋了三圈之后，开始调整方向，再飞向海面消失在塔台的视线外。
塔台没有杂音，只是有序的确认着降落的准备。
“阻拦索无误。”
“信号灯正常。”
塔楼里一道道的声音起伏，楚泽静静的看着远端，再一次出现在视野里面的战机。
只不过，并不是直勾勾的朝着模拟航母甲板而去，而是如之前那般盘旋在模拟航母甲板的上空。
随后...
开始慢慢的盘旋降低高度，高度的数据清晰的反馈在塔楼里。
“总指挥，我看到了信号灯，尾钩已放，准备着舰。”
伴随着赵意的声音在塔楼里面响起，盘旋中的飞机再一次调整高度，直勾勾的朝着模拟航母甲板而去。
速度丝毫不慢，可突然间仿佛停顿了一下，速度一下降了许多，仿佛像是拉住了一样。
然后，在甲板限制区域内停稳。
在甲板上的尽头前，战机孤零零的停靠在那里。
楚泽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没有起伏对于他们这些科研人员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一测继续，第二序列三架起飞，多验证实测数据是否与理论数据一致，明天便进行半载荷测试。”
“是。”
楚泽沉声的开口，只是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
眼前一切，好的开始。
而张卫国与孔进宝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强烈的期待与兴奋，悄然无声的退出塔台。
心中的兴奋无法言表，他们需要找一个不会打扰塔台指挥的地方。
“航母..好像真的快了..”
张卫国低语喃喃，眼神深邃的看着那停稳的飞机。
他现在真怕是一场梦。
..........
.....
横店。
临着小江的饭店里，正有着三道人影坐在包间里，品着茶，聊着天。
“湶哥，你真的认为华亿能成功上市？”黄肖明语气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可能性很高，所以能买股份尽量多买一点。”
而坐在黄肖明旁边的一位青年闻言，点了点头。
“嗯，我回去跟王总商量一下，应该能行。”
“嗯，不只是华亿的股票，要是能投资一些芯片与汽车相关的，估计收益也不错。”
“怎么说？”黄肖明神色一正，脸上流露出强烈的好奇。
“发展改革委对这两个方面扶持力度很大，显然想在这两块领域发力了，而且过段时间乌镇有一个峰会，到时我看能不能搞几张邀请函去旁听一下。”
“那我回去看看还有没有闲钱。”黄肖明点了点头。
只是刚刚说完，突然黄肖明的神情一愣。
黄肖明的小动作，自然隐瞒不了在表演行业扎根了多年的一男一女。
“怎么了？圈内认识的人？叫过来一起吃呗。”青年有些好奇顺着目光看了过去，这才发现三个女孩子的背影，很随意的开口说道。
“认识是认识，不过我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过来。”黄肖明眼神有些深邃的看着三道背影。
“娱乐圈，还有你邀请不来的人？”
旁边坐着精致妆容的女子，脸上带着一丝好奇，透过着门缝看着外面。
“别人倒是有几分自信，可她，我是真的没信心，她就是我们刚刚聊了的刘一菲。”黄肖明苦笑着摇摇头。
败了就是败了，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无法否认的是，对方是最吸引他的女孩子。
“就是她啊，你就说湶儿在这不就行了？相信她们会很乐意来听听投资的。”精致妆容的女子笑了笑开口，不过，身体没有动，说的也很随意。
饭桌上的青年脸上淡淡一笑，很礼貌，眼神里带着一股子傲然。
“我试试吧。”黄肖明想了一下，起身走了出去。
另外一侧，顾莹推开包间的门。
包间很大，完全坐下十个人都没有问题，而且还有着一个大大的窗户。
“楚老师定的包间蛮大的啊。”顾莹踏入包间扫视一眼，感慨着。
只是刚刚说完，顾莹转头看向刘一菲。
“今天你怎么了，一天心事重重的。”顾莹带着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
刘一菲看着窗边，把手机拿在手上，很自然的搭在窗边。
窗外漆黑一片，远端是一片山头，刘一菲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正巧这时，一阵铃声的响起，伴随着手机的震动，刘一菲看着来电目光一亮。
“楚老师，我们到包间了。”
“嗯，这里应该是我计算出最好的观看点。”
“我听老板说你前天就定了，你怎么知道是这里的？”
“那简单啊，我找发展改革委那边的建筑数据，又找了卫星要了横店的地势数据，有了这些数据计算一下就可以了。”
“不涉密？”
“还好吧，不是太机密的数据，你放心观看就是。”
“那就好，小女子的小心肝可不经吓。”
“不至于，一会你们可以边吃边看。”
听着电话里笑呵呵的楚泽，刘一菲神色一松。
她能感受到电话里面的楚老师很开心，让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翘起。
为自己即将能看到的，也为远在千里之外的成功。
在虫鸣的黑夜里。
在包间的灯光下。
刘一菲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笑容十分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