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道镜像一动不动地盯着苏良。
后者挪一点，他们也就挪一点。
当真跟照镜子没什么区别了。
“七情回廊...这些镜像也没什么喜怒哀乐啊。”
苏良撑着下巴，盘坐在地，开始想着破阵之法。
他已经算是摸清了，只要自己不出手，这些镜像同样也不会出手。
而他的所有招式，乃至于阵法，这些镜像都可以一比一复原一个。
有点夸张，但真实存在。
苏良甚至一度在想是什么东西支撑着这座古塔运行？
要知道如今自己的实力，应该是在仙王层次的。
总不能是第三道神轮吧？不是说那些都是引导吗？
天帝还在，本身的力量应该不会分出来吧？
真要能分，怎么都该直接分给自己吧？
想不出个所以然。
苏良只好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四十九道铜镜上。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呢？”苏良开始尝试。
他一步步朝着镜像走去。
他们只是盯着，也不做任何反应。
等到苏良靠近，甚至来到一道镜像跟前，后者依旧与他对视。
“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可以做...”苏良念叨一声，再次摸了摸鼻子。
他的思绪开始无限蔓延，一瞬间想到了很多的可能性。
“你们是镜像...参照我的镜像...”
“但如果...我也是镜像，你们还有参照吗？”
“不对，这不算破，这算逃。”
“七情回廊...虽然有可能是代表七情六欲的暗示，但同样也可能是一种麻痹...倘若是前者...”
“第一关的天象，地坤门...坤门...门...地门？”
“天象对乾坤？”
“那七情...倘若...我没有七情六欲呢？”
“等会儿...天帝，神性...人性...这样吗？”
最后，苏良猛然回过神来，略显激动。
他似乎明白了。
第三道神轮...
天帝分离出去的，是绝对的神性，祂希望诞生出新的天帝来。
这就注定要有新的人性走出...可当新的人性出现时，便会衍生出第二个问题来...
人性可以诞生新的，那神性呢？
是不是也可以？
再者，倘若两者反反复复，又当如何呢？
答案很明显，当唯一不唯一时，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循环而已。
就好像...他一遍遍地轮回。
所以，天帝才会要找那个‘一’。
既然要找那个‘一’，那么所有的步骤，都应该为‘找一’而服务。
第三道神轮，天帝不会去针对其他人而专门设计。
祂不需要考虑是不是有什么存在能够通过这样的考验，将其中的神轮造诣拿走。
因为整个设计原本就是只为祂自己设定的。
天帝有天帝的格局。
祂如果都不能破开，那也就没有任何存在能够破开——天道来了也不行。
所以整个设计，都应该是为苏良量身定制。
第一关...更像是回家找钥匙。
而第二关...则是验证，他是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拿钥匙的，可以是主人，也可以是小偷。
所以七情回廊...
需要的是绝对的神性主导。
人性会有七情六欲，但神性不会。
苏良觉得一切都很合理。
镜像复刻本身，镜框上的异兽扶持镜像，一切都只是验证而已...
他们可以模仿自己，模仿苏良，但...绝对模仿不了苏牧之，模仿不了天帝，模仿不了...神。
苏良甚至在想，若是神性主导，可能只需要站在这里，便可以让大门敞开。
甚至...第一关的那些星象图，神性说不得也是信手拈来。
苏良了解的所有，神性都知道——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自己的无名呼吸法，是对方绕了一大圈给的，为后面生生不息的造化铺路。
每一次的出现，途中的遮掩，都是神性代为出手。
炼体也是如此。
甚至好几次都是神性亲自现身，以天雷淬体。
说实话，真要让苏良自己摸索，想来进度不会这般快。
而到最后，苏良的体魄已是完全与万象神庭绑定，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不需要刻意锤炼身躯。
天地即是身躯。
所以炼体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程，没有更多的后续延展，也就说得通了。
将身躯融合天地...神道一途，或许本就如此。
回顾这一世，修行上，神性从未缺失过。
苏良想到了解法，可怎么执行倒成了难题。
总不能将神性给唤出来吧？
唤不出来的。
苏良经历了仙界这一段段后，对自身存在的已经了解很多了。
神性的重现，或许是下一个轮回，或许...是他真的成为新的天帝。
但这点犯难也没有太久。
没关系，他有别的方法。
绝对的神性不会有七情六欲。
但除此之外，也还有最纯粹的本心，不带情绪。
想明白一切的苏良，环视一圈，对着这四十九道镜像，缓缓开口。
“你们或许不知道吧...我呀，这一世，从一开始就在极其努力地维持自己的本心...”
苏良周身的气质开始变换。
或者说，开始沉寂。
“冰寒千古，
万物犹静，
心意气静，
望我独神。”
最简单的静心诀，他曾抄过无数次。
年少时，泛黄的宣纸，被那洒落在窗轩上的月光，照得雪亮。
心如磐石，波澜不惊。
苏良以本心对本心。
四十九道镜像，开始瓦解。
......
这是第三层，也是最后一层。
一位老人漂浮半空，周围是空白一片。
这里只有苏良与他。
“来了...”盘坐虚空的老人缓缓睁眼。
他一头长发雪白，无风飘扬。
苏良自恪守本心通过第二关考验，来到这第三关后，他的眼睛就没有眨过。
一动不动地，死死地，盯着对方。
“牧之牧之...那孩子啊...哎。”
老人长叹一声：“沐丫头说的对，就是太执拗。”
叹罢，他扯出笑来：“不说这些了。”
“来了就好。”
‘辛天逸’满眼都是苏良。
后者手在发抖。
“师...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