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不会杀她。”萧晨再次安慰道。
秦梦瑶不喜反惊，急忙问道：“你们之前不是确认过，血继网罗的创世法则，对长生界是一个极大的补足吗？难道因为我，因为静斋？可是......”
女人真是个复杂的生物，即便她已经活了几十万年，已经超越祖神，超越王者，达到长生界最顶峰，仙帝。
先前萧晨杀机涌动，即将对玛祖师出手，她戚戚哀哀，似乎难以承受惨剧的发生。
现在萧晨打算收手，她又开始犹豫不决，甚至准备劝他大义为重。
萧晨摇摇头，再次转头看向前方的玛雅，神色莫名道：“我不确定能不能将她留下，也许，我们眼前之人并非真身。”
“可是，当年她就是这样...她......师祖她......”
秦梦瑶眼神黯淡，好似最璀璨的黑珍珠蒙上一层灰尘，让人看了不由心生怜惜，直恨不能付出所有，以清洗她眸中的忧伤。
“师祖当年也是这样，她正在渡界域之劫。而且两界时间流速不一样，长生界过去几十万年，对于师祖，也许还是去年发生的事。”
萧晨眼神精光闪烁，冷冷道：“她实力不超过祖神，按照她的标准，就是九维。面对我们这样的11维皇者，她甚至无法察觉其存在。
但她绝不是笨蛋，更不是没有界缝生存经验的小白，我刚才故意露出杀气，她没可能感应不到。”
秦梦瑶恍然，玛祖师既然感知到杀气却没有掉头逃跑，说明她底气足？
然而玛祖师才九维，实力不足以成为底气。
这不是真身，可以随便牺牲？
或者......
“或者，她太担心我们。”秦梦瑶眸中闪过羞惭之色，支吾道。
萧晨点头，随意道：“或者，她舍不得那颗果子，或者，她真的如你所言，为静斋安危而奋不顾身。“
萧晨面色突然前所未有的严肃：”但我们不能冒险，机会也许只有一次。
长生界先天不足，这一次纪元大劫前不补完创世法则，下一次，再下一次......我们将面临永远无法解脱的、结局残酷的死循环。”
秦梦瑶脸上的迟疑彻底消失，她沉重道：“那...跨越时间之河，能否改变结局？”
萧晨闻言苦笑。
在秦梦瑶疑惑的目光中，他叹息一声，道：“结局已经变了。”
“什么？你进入过时间母河？”秦梦瑶震惊。
萧晨轻轻点头，柔情无限地帮秦梦瑶整理鬓角乱发，笑道：“不改变结局，我哪能在此时与你相拥？”
秦梦瑶面色羞红，却也没避开他的动作，喘息着低语道：“你做了什么？”
“神树种在龙岛不是意外，掌控天道之后，我回溯时间之河，修改了古黄河石碑上的部分经文。
石碑功法修出的真气，可以解除封印，刺激种子快速生长。
龙岛太特殊，是上一纪愿众祖神的坟墓，是祖龙埋骨与重生之地，是天地间死亡之源头，诅咒之根源。
神树是最好的镇压之物，能化凶为吉，变不利为有利。
在大凶之物复活前，神树便掠夺其精血道果，将祂们彻底埋葬。
龙岛从大凶之地变成我们抗击古皇者的根据地，神树功不可没。
神树同时还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当我种下神树，我们两就有了永生永世的羁绊。”
萧晨缓缓地说，秦梦瑶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半响，秦梦瑶问道：“之前我们是什么结局？”
萧晨木然道：“你在龙岛熟悉长生界法则......”
他还没说完，秦梦瑶又立刻打断他道：“算了，你不用说了，现在的我很幸福，这个结局我很珍惜。”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直到秦梦瑶转移话题，问道：“你既然能改变过去，为何不在当年就拿下师祖。”
“我办不到，我甚至无法触碰她的时间线。为了改变长生界的结局，我甚至将长生界从你们的小界域隔离。
只因为有她存在时，我竟无法对时间之河改变一丝一毫。”
他能改变玛雅存在的时间之河才叫有鬼，任何人都做不到，因为玛雅警惕心太强，时间锚定时刻锁定漫威母宇宙。
萧晨掌控长生界天道，却无法影响漫威宇宙。
“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秦梦瑶叹气道。
“只有公平交易了。”萧晨也叹息，随后，两人身形变淡，消失无踪。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涌泉’之恩当性命以报，救命之恩，全家老小一齐报答。
那，救世之恩，该如何相报？
大恩如大仇，唯有杀之，一了百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可还不起债，又该如何？
债主与借债人死一个就OK了。
秦梦瑶与萧晨就面临以上两种情况。
且说玛雅一直在虚空领域飞行，却始终找不到一个黄易小位面，半途又被一阵冰寒彻骨的杀意恐吓了一顿，心中越发焦急，她非常担心自己来晚了，静斋弟子已经gameover了。
正催动飞舟快速飞行，很突兀的，玛雅眼前一片漆黑，下一刻又光明大亮，好似穿过一层幕布，登上灯光四射的舞台。
她不由抬起手臂，遮住眼帘。
“快离开，他们要用夺取你的道果，修补天穹。”一道男声焦急喊道。
“......石老魔？”玛雅愣了好一会才想起声音的主人，可不就自己的‘老乡兄’石之轩。
听她叫破名字，无尽刺眼白芒散去，露出儒雅俊逸的身影，呃，金发碧眼的中年男子，石之轩。
“唉，你在索伦星的警觉心，都被狗吃了吗？“
石之轩面色铁青，好似玛雅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
“怎么了？”玛雅疑惑。
“Holyshit，你如今什么境界，我竟看不穿？”
玛雅突然惊呼起来，她骇然发现石老魔身上竟散发让她心悸的气息。
见她露出戒备之色，石之轩苦笑一声，叹道：“看来你的警惕性还在，只是防备错了对象。”
不等玛雅回答，他又继续道：“我如今王者巅峰，嗯，大概10维的样子，你如今九维，比我差一个大境界......”
“shit!”只有这个词能表达玛雅此时的感情。
“哎，上次分别时，你说有缘再见...对于我，再见时，已是两个纪元之后，一共78万4719年。”石之轩神色复杂道。
“连你都10维了，那梦瑶她们...她们为何给我发求救信号？我以为长生界崩毁，就......”
玛雅先一脸疑惑，但说到最后，她声音戛然而止，脸上血色消失，骤然变得铁青一片。
石之轩转过头，似不忍心看她，叹息道：“没错，她们诱你过来，就是要夺取你的创世道果。
秦梦瑶78万年前已是皇者，11维，她的夫君萧晨得道比她晚，却在上一纪元成为天命，得掌界域天道之权。
对于他们而言，你的神树果子不再是秘密...也怪你，对静斋之人透露太多秘密。
而正不凑巧，长生界天生......”
石之轩顿了顿，冷笑道：“我怀疑长生界的天生残疾，非是天生，而是有更高层次插手其中。
我可没忘记大唐世界是怎么湮灭在一道光柱中的。
总之，果子中有一种法则，他们称之为创世法则，能补全长生界规则。
但你有道果，他们根本不敢吃神树果子。夺取你的道果，才是成本最低、后遗症最小的做法。”
看她眼神黯淡，似乎被伤透了心，石之轩又安慰道：“这事儿其实也不怪静斋尼姑。”
“喔，你又找了个假尼姑当老婆？”玛雅冷冷道。
“你也别刺我。”石之轩淡淡道：“慈航静斋什么作风，你也不是第一天见识了。
对个人而言，她们追求无上大道，个人情感也要丢一边。
对于整个静斋，守护天下，维护天地之正气，是她们天命之责。
你是祖师没错，你很伟大，无私传授她们大道，也没错。
但涉及界域之根本，涉及长生界亿万生灵，她们会作何选择，还用怀疑吗？”
“说到底还是怪你自己，你明知她们‘爱天下’胜过爱自己，在你掌管静斋几百年，却从未想过修改她们的门派作风。”
沉默半响，玛雅竟笑着点头道：“不错，很不错，这下我可以彻底放心了。”
石之轩闻言呆住了，问道：“你什么意思？为她们的行为叫好，还是说反话？”
玛雅答非所问道：“她们来过了，很聪明，应该是猜到我来的不是真身，所以没下杀手。”
“你不是真身，你早有提防？”石之轩越发震惊。
玛雅苦笑道：“我傻吗？第一次还算偷偷进入，这一次...我以为轮回大劫开启，所有强者都聚在一处，一个等级12维的界域，肯定有10维，乃至11维的强者......我自己多少实力，自己心里难道没数？”
“唔，你提防的是其他强者，但要你命的却是你希望救助的对象。”石之轩了然。
“这样也好。连我这个师祖都要杀，看来静斋已经适应诸天万界残酷的生存法则，如此我也放心了。”玛雅淡笑道。
她的笑容是那样真诚与自然，没有半分勉强，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你...你竟是这样想的？”
石之轩神色古怪，好似看到游鱼飞翔，大雁潜水那样的诡异之事。
在他心中，玛雅向来睚眦必报，心胸狭窄，唯利是图......
玛雅白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这几十万年也收了不少弟子吧？
如果你教了徒弟几百年，结果他依旧是个脑残白莲花，一点都不像你。
即便他对你言听计从，孝顺至极，你会喜欢他吗？”
石之轩若有所思道：“那样的徒弟压根活不过几百年，我早捶死他了。”
玛雅笑着一拍巴掌道：“这不就对了！”
接着，她又好奇道：“你居然来找我....难道想背叛长生界？”
“我命由我不由天，长生界也无法束缚我。”石之轩傲然道。
“呵呵......”玛雅眯着眼，笑得非常开心，半响，她别有所指道：“恐怕是因为你‘长漫混血’，受到天道的影响比较小。”
“长漫混血？”石之轩疑惑。
“长生界与漫威两个宇宙的混血，你自己什么模样，这几十万年都没照过镜子吗？”玛雅笑道。
“长生界也有西方人...唔，我明白了，估计还真有这方面的原因......我说呢，凭我的天资，怎么还无法突破皇者，原来是转世过一次的缘故，我不再是本土人了。”石之轩由疑惑变得恍然。
玛雅嘴角抽搐，说道：“你离开吧，她们该来接我了。”
“你...好吧，有缘...再见。”
石之轩定定看了她一眼，叹口气，从飞舟上消失，周围的白光空间也随之解除。
回首四顾，全是漆黑的虚空，玛雅低声叹息：“有缘再会！”
没让玛雅久等，飞舟前方出现一点白光，好似破晓前的曙光，又很像天堂之门向地狱裂开一道微弱缝隙，透露出的救赎之光。
圣洁，尊贵，正义，公正，善良......
人世间所有的正面意义的词汇，都拿来赞扬那束光，也依旧让人遗憾人间言辞的匮乏。
因为，那束光超越了一切。
“恭迎祖师法驾！”
那束圣洁白光渐渐演化为一条白玉大道。
虚空之中，突然延伸出两公里宽、无尽长的道路。
道路由最华贵的白玉石铺就，石板雕刻天使飞天图，白玉石道之上有袅袅白雾缭绕，仙气盎然，见之忘俗。
道路两边有白色武士服少女，背剑跪地。
她们个个花容月貌，英气勃勃，气质高雅，浑如随侍在菩萨身边的仙姑。
嗯，她们就是仙子，每人都有六维仙人的实力，竟皆为长生修士。
“师父！”
“师祖！”
半空还有一群神光灿灿、艳光四射的白裙女仙帝......仙子已不足以形容她们，她们神完气足，气势如渊，只凭威压都能杀死一群九维蝼蚁。
嗯，比如某个玛祖师。
足足832个十维王者，19个十一维皇者，九维八维七维的仙人太多，一时之间竟数不过来......
“恭迎祖师法驾！”
851个女仙王、女仙帝，没有任何犹豫，恭敬跪地高呼。
那一刹那，天地色变，玄黄功德之气从天而降，汇聚在玛雅木舟之下，形成一片玄黄云团。
朵朵金莲自虚空浮现，神圣浩大的气息弥漫全场。
洪荒传说中，截教祖师通天道人有教无类，每次开坛讲道都有万仙来朝。
但与玛祖师一比，又逊色太多，只眼前真仙（七维以上）弟子，就有近十万，全部仙人估计有数百万之多。
玛祖师洪福齐天，寿与天齐啦！
呃，如果这些徒弟都不那么忤逆不孝......
“呵呵，快起身，快快起身。”
玛雅笑呵呵，却再也不能如第一次面对言静庵跪拜那样，一挥手便轻飘飘将所有人托起。
“师父，一别快八十万年，终于又见到您老人家了。”言静庵快步来到玛雅身边，将她扶下飞舟，热泪盈眶道。
“哎，不错，不错，如今境界都超过我了，大家都很棒，简直超出我的预料。”玛雅真心赞叹道。
对于静斋如今的盛景，她也很惊奇。
言静庵、秦梦瑶、靳冰云三女陪在玛雅身边，万众女仙跟在身后，那气势......玛雅都有一种自己成了诸天第一女王的错觉。
“静斋太繁盛了吧？”玛雅咋舌道。
言静庵笑道：“师父，您有所不知，长生界修行之路奇特，常有纪元大劫发生。
而每次遇到大劫，都有大凶之物祸乱天下，甚至以诸界亿万生灵为食。
我们谨遵师命，以守护天下为己任，坚持斩妖除魔，护卫苍生，所以获得大量天道功德，得到上天庇佑。
而且师父您的功法很特殊，静斋有此盛景，全靠您教导有方啊！”
“功法如何特殊？”玛雅好奇道。
按照慈航静斋的行事手段，获得天道功德理所当然，而功德之气类似宇宙之母的眷顾，有上天眷顾，门派自然兴旺发达。
只是她当时也就八维左右，《天使经》与《天仙诀》不该那么强才对。
能修炼到九维就顶天了，怎么搞到现在九维多如狗，十维满地走呢？
“师祖，我们这片界域...是别人的养殖场！这里的修行体系天然有缺陷，而您的功法却在一定程度上十分完美。”秦梦瑶咬咬牙，说出一个让玛雅目瞪口呆的答案。
“怎么回事？难道长生界依旧不是终点？”玛雅停下脚步，惊骇看着她道。
“长生界之外有异界！您离开后不足千年，纪元大劫爆发，那时面对五位异族祖皇，我与萧晨......”
说到这，秦梦瑶面色一红，微低黔首诺诺道：“师祖，我...我嫁人了，夫君就是萧晨。”
“嫁人了？嫁人很好呀。”玛雅一脸赞同地连连点头。
接着她又讪笑道：“抱歉啊，咱们这两边时间流速不一样，我神灵试炼还没渡完呢！你境界又比我高，我也不知该送你什么礼物了。”
“不用，不用。”秦梦瑶红着脸，连连摆手。
靳冰云瞥了眼秦梦瑶，忽而插话道：“那时，整个长生界只有师妹一人是完整的皇者，要不是上一纪元的女娲盘古等强者残魂设下唯一真界之局，只怕我们就没有未来了。”
言静庵解释道：“唯一真界最适合帝皇级强者居住，但其实它是一个陷阱。等异界五祖进入其中后，女娲陛下启动熔炼大阵，将唯一真界铸成了炼丹炉。”
“当场炼死了两个，三个残血的被梦瑶与萧晨击杀，如此，人间才重获太平。”
“我们本以为消灭了异界五祖，长生界会迎来永久的和平，但另一个异界突然降临，与我们的界域相互连接在一起，第二次纪元大劫开启。
唔，对我们是第二次，对女娲、老子等上古存在，却至少是第三次了。”秦梦瑶无奈叹息道。
“你是说，那些异界之人在养殖长生界？可不对呀，第一次大劫，只有你一个仙帝，第二次多少？”玛雅惊疑不定道。
“第二次大概十来个。”秦梦瑶道。
“现在只静斋便有19个仙帝，整个长生界只会更多。那么问题来了，每次大劫后长生界越发繁荣。
那些异界之人是经验宝宝吗？怎么就成了养殖者，到底谁养殖谁？”玛雅不解道。
“师父，异界之祖的数量与质量也在提高，更重要的是，我们找到了界域之海。”言静庵道。
“界域之海？什么东西？”玛雅古怪道。
“界域废墟堆积而成的海洋，存在一处奇异界缝之内。”秦梦瑶严肃道。
“师父，你可能还不了解长生界修炼体系，与您教导的‘心体技气’四要素相比，长生界修行非常...瘸腿。”
言静俺神色复杂，有感激，有羞愧，有迷茫，有担忧......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
秦梦瑶见此也叹息一声，接话道：“祖神之后，有两条路，元神与肉体，只能选择一条道路。其中肉身更是...唉，竟然从活生生的血肉之躯，修炼成石头人。
与您创立的两部典籍相比，长生界的修行体系明显是歪门邪道。
而之所以这样，并非上古先民愚蠢，想不到四要素理论。而是界域内的法则，不允许出现完美的修行体系。
《天使经》与《天仙诀》不一样，它们来自界域之外，打破了‘灵肉不可同修’的限制。
事实上，除了静斋传人，其它帝皇级强者压根不能进入界缝，他们无法在界缝中生存。
所以，您来这片界域之前，多少纪元过去，从未有人发现那片界域之海。
嗯，界海是萧晨掌管天道之后找到的，他是浪师叔的徒弟，也是静斋传人，可以遨游界缝。
界海内，有无以计数的残缺界域，如果当年我们失败，长生界只怕也会是其中之一。
而更可怖的是，界海内有一处深渊，它连接着更高维度的一个宏伟界域。
由于对面的界域实在太可怕，我们称之为上苍之地。
只是透过界海深渊，去感应上苍之地的气息，萧晨便神魂皲裂，差点身死道消。”
玛雅思索片刻，问道：“那两部经书，顶天只能修炼到九维，也就是祖神。距离帝皇级还差两个大位阶，你们如何解决后续功法问题的？”
说实话，那两部功法是玛雅有感界缝生存之难而创立的，起步阶段立意太高，乃至后续完全无法推演。
虽只有九维，但不用修炼到顶峰便能进入界缝。
而以玛雅的境界，界缝生存已经是想象的极限，她实在不知之后还能怎样？
“梦瑶，11维的你，能做到什么程度？我是说在界缝中。”玛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