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聊完这个话题以后，气氛突然陷入死寂一般，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良久，周澈缓缓开口，道：“芝芝，你今天心不在焉的。”两个人认识这么久，周澈对应知还投入的关注可以说是谁都比不上，她有问题，他怎么会看不出呢。
“周澈，我……”应知还欲言又止，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跟我有什么不能说？”
“我不知道……”应知还再次低下头，复杂的情绪又一次涌上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看到了你那样，你觉得难堪？”周澈猜测道，语气也跟着小心翼翼。
“……是。”
“这有什么呢？”周澈安慰她，“你还听到我小时候光屁股的糗事呢。”
“这不一样。”
周澈见她的情绪还是不好，他放下碗筷，盯着应知还。今天她穿得也很好看，是过年那会见过的大衣，耳朵上有一颗珍珠露出来，闪闪发光。但是应知还本人的状态却和穿搭格格不入。
她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沉默，生人勿近，又像是很久之前的模样。可是周澈这该死的xp，就是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他干脆一咬牙，站起身来，对她说：“你等我一下。”
不多时，周澈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本相册，不过很厚，看起来不像是放照片的。
周澈坐到应知还身边，翻开第一面，给她介绍这本相册的内容。那是一朵小小的忍冬。她的记忆一下就被拉回那一天。于是应知还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第一次给你送礼物但是失败的时候。”
“所以这个忍冬……”
“是，就是从那束花上摘下来的。”为此还挨了妈妈的一顿打。
“这你都留着啊？”
“为什么不呢？芝芝，这些都是我的故事啊。”
周澈说得真切，眼神里流露出应知还不敢看的情绪，他现在的作为与他的名字一样，干净澄澈。但是这样更让应知还抬不起头来，她莫名觉得自卑。
于是应知还推开了相册，她纠结许久，抬起头来，眼睛已经变红，她哽咽地说道：“周澈，我们不一样，从一开始就不一样。不管是身份背景，还是生活经历，我们都……”
“都可以一起好好地生活下去。”周澈抢着她的话头说道。
他看着应知还，满眼真诚，道：“芝芝，你为什么总要说什么不一样，难道世界上真的有一样的吗？难道不一样就意味着永远无法磨合？那这个世界怎么转下去呢？”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芝芝，你喜欢城市也好，想要去深山老林呆一辈子也没关系。你想要有个孩子也行，不生也可以很快乐。结婚或许会有不一样的体验，但是不想结婚也不会影响你去享受这个世界。你愿意的话，做什么都可以。”
“世界又不是一成不变的，也不是规矩定死框框条条的。”周澈靠近她，歪过头去，伸手帮她擦了擦泪珠，想起第一次不小心伸手碰到她的眼泪时自己的惊慌失措，“我们可以一起去做很多事情，也可以不做很多事情。”
“周澈……可是，我永远都无法原谅他，我……”
“他克你。”周澈斩钉截铁地说道。
“啊？”应知还错愕地抬起头，没想到对方会说这样的话。
“我找大师算过了，他克你的钱财，是你的劫难，现在过了，以后都会一帆风顺的。”至于是哪位大师，可能是周澈大师本人吧……
“我还是……”
“没关系，做什么都好，我带你听歌，情绪太激动了对你身体不好。”他说着就掏出自己口袋里的耳机，塞给应知还一个。
“I think I love you in another life”
“where I was the sea”
“And you were the shore”
“Like the tourists es back to the beach”
“I e back to you for more and more and more”
……
应知还转头看向身侧的周澈，他正一只手撑着下巴，面上带着微笑看向她。这是那首《Love Letter From the Sea to the shore》，她安安静静地与周澈一起听这首歌。
等到歌曲快要结束的时候，她缓缓开口：“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人们通常希望门当户对，或者是攀上高枝，差距太大，彼此之间的代沟也会增加，你……”
“芝芝，不原谅一个人也没有错。喜欢与不喜欢，也都没有问题。玫瑰开不开，由玫瑰自己。”
应知还搅动着自己的手指，又一次陷入沉默。周澈以为她是被自己尬住了，于是自己给自己解嘲，道：“有没有被我文艺到，最近刚学的。”
“你走开。”应知还被他的模样逗笑了，也在脸上勾起一丝笑意来。
如果心跳足够大声，那么周澈会在沉默的时间听到她如雷的心跳。
她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一些，她害怕自己是吊桥效应，害怕这是一时的欢愉，于是她只是笑着回应对方。
“别想太多，我们都解决了。如果我在现场，高低给那个老登左勾拳右勾拳来一套。”
应知还摇摇头，假装轻松地说：“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又不是小说里的降智女主。我自己能解决问题的时候，你们能告诉我你们是支持我的，这就够了。再说了，某霸总已经带给我很多快乐了。”
周澈听了，有些不满地想，明明是我先发现事情不对的，为什么到芝芝嘴里就成了“你们”。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周澈问。
应知还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事情没解决了，她笑着说：“周一吧。”
“好，早点回来。”
这句话莫名听起来像是家庭主妇对自己离家的丈夫说的话。应知还听了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他把应知还送回去，又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向那本相册，又看看桌子上插着的玫瑰，他伸手拿了一支玫瑰，准备给相册里再添一员。
这是否能算初次约会呢？周澈自己私心是这样认为的。
或许以后会有更像样的一次，今天又把她弄哭了。芝芝哭的时候，周澈的大脑其实在飞速运转，疯狂编写程序，好让自己的语言听起来像人说的话。
好在，结果是好的。
芝芝很好，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