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火。
心里憋火。
心里十分憋火。
这大概就是李弦玉这几天的内心活动，好不容易追查了十几年的凶手，非常戏剧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结果还没有反应过来，莫名其妙被凶手毒死了。
有一种喝水喝到嗓子眼里，本来能直接顺到肠胃，结果又吐了出去的恶心。
“柯毅森的尸体放不了这么长时间，冰块只是暂时保存，得抓紧时间送回盛京城。他私造火药，意图谋害，还涉嫌杀害二皇子，奸杀姜若婷等等。不管死人还是活人，都要拉到宫里鞭笞，才能平息其他人怒火。”
至于赵有一，虽说被柯毅森威逼利诱制造火药，可是并不能抹去参与其中的罪行。他会移交大理寺后，由刑部最终定刑。
拍拍屁股一死了之的他，剩下李弦玉憋着一肚子怨气无处可撒。
“妈的，闹呢？”
回行的马车上，跟来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谁看谁都不是好人，若不是僵持在原地毫无进展，也不会拉回盛京调查一二。
“瞪我干嘛？”
“谁瞪你了？”
“你们能不能闭嘴！”
“合着就你最无辜，别人都是恶人。”
“吵死了，都安静下来。”
紧接而来的就是沉默。
所有人都不肯多言了，全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好的一场盛华府之行，最后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幽兰巷里。
“自从从盛华府回来好几天了，一直都是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
小九在旁边跟怨妇一样，一副苦大仇深的眼神盯着李弦玉。先不说没有给她拿特产，连酒坊的生意都不操心了。
“弦玉？弦玉？”
江问清用手在她跟前晃一晃，看见黑溜溜的眼珠子还能眨，说明生命体征还没有消失，就是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美好。
“问清哥，你瞅瞅。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家成没有灵魂的娃娃了，不行找个道士做做法，赶紧把她的魂魄都招回来吧！”
“行啦，你快去忙你的，绝对把你弦玉姐姐恢复成活蹦乱跳的样子。”
听完江问清的承诺，小九才不情不愿地去酒坊打理生意去了。二公主虞双瑾为了防止别人拿捏把柄，还真就从山里弄来一大车花茶，导致小九年纪轻轻就扛起来家里的重担。
“小九已经走了，现在咱俩能谈谈了。”
“谈什么？”
“柯毅森的事情。”
不是李弦玉不愿意谈，是换成谁碰见这档子事儿都挺迷茫的。像全程知情的江问清，作为旁观者角色也觉得蛮离谱的。
“我们先来揣测一下动机。柯毅森的死究竟符合哪一项？”
第一种：柯毅森压榨赵氏兄弟多年，使得俩兄弟一死一蹲大牢，还害死了无辜的文实树，引发了这场灾难性的大爆炸。有没有人会因此记恨他，一气之下下此毒手。
“先不说赵有一没有时间作案，他连引发炸药的时候都犹犹豫豫，应该不会突然冲动冲进府里下毒。”
“而且作为一个无钱无势的平民，更别提收买谁。就算自己蒙混过关成功进了门，到不了卧房跟前便被侍卫打出去了。”
“何家呢？作为大爆炸受害者之一，且常年遭受柯毅森的压迫。”
“当家人不是何彩，她对于内部的事情警觉性太低。倒是何锦作为接班人，为了菌味坊以后的发展，可能会除掉不稳定因素。”
“何锦不差这一时半会，先不说伤情会不会致命。都是盛华府土着，等我们这些外来人员走了之后再动手，岂不是更便利？”
“看你的意思，是更偏向于等不及，就必须现在立刻马上让他死的那种。”
主要是毒死柯毅森的农药实在太过普遍了，普遍到农药市场随便抓都能抓一大把。不像是有备而来，更像是突发奇想临时犯下这桩命案。
第二种：柯毅森图谋不轨，势必会与三位成年的皇子形成利害关系。二皇子已经被他解决掉，只剩下底蕴丰厚，家族背景强大的老大和老三。
“虽然我跟虞鹤云性格不对付，平心而论这件事他动手的可能性很小。”
冷静下来的江问清是讲道理的。
“确实，三皇子不可能蠢到亲自动手，更不会在大皇子缺席的情况下动手脚。要想自然而然干掉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杀人的罪名按在他头上。”
执政能力固然重要，可是历朝历代由皇后的长子继承位置，这个刻板印象很难被打破。像朝中岁数大的官员们，更是口口声声要尊崇祖训。
“大皇子德行确实不好，但是也没沦落到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除非有个特别致命的把柄被人揪出来，柯毅森在自己府里被害，离盛京城山高路远，总不能派人飞过来下毒吧！”
“沈桥舟呢？”
“为什么你会怀疑他？”
“我知道你跟他当过一段时间舍友，觉得是个性格温和，不争不抢之人。正如名字一样，像桥一样充当朋友们最坚实的后盾，像像船一样在危机来临时给大家安全感。”
江问清顿了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是，他是唯一一个嫌疑犯里有两个动机傍身的人。”
“怎么说？”
“何家一直承包着丞相府的食材，最近有在考虑合作拓展业务。而何家不便下手，并不意味着丞相府不方便下手，一个庶子，本身存在感就低，回到盛京城后往他爹翅膀下一躲，谁会将目光关注到他身上呢？”
“还有一个动机呢？”
“这几天我爹天天往宫里跑，听他说皇后那边开始使劲了。大皇子党的人疯狂弹劾，但凡有个小毛病都会被无限放大，还阴阳怪气为什么虞鹤云过去后，柯毅森就死了，这不是明着暗着将杀人的嫌疑扣在他头上吗？”
“皇后跟丞相府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你怀疑这是个一箭双雕的阴谋？”
“趁虞鹤云在的时候挑起事端，回朝之后再趁机泼脏水。正如你想的那样，别人在盛京城待的好好的，只要你跑到外地去了。现在人死了，想独善其身，这是做梦的事。”
李弦玉对于宫内权力争斗并不感兴趣，她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决战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