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知意听到动静起来时，裴彧已经离开了，餐桌上放着准备好的早餐，还有一张便签条。
【要出差，两天后回。】
他用“回”这个字，好像到时候还要再住进来似的。
沈知意心情复杂，一边唾弃自己昨晚拒绝得不够坚定，一边又忍不住想他这时候在做什么。
昨天睡得那么晚，还是在沙发上凑合的，今天一大早又要工作，也不知道他身体会不会有影响。
正出神想着，玄关处传来房门开合的声音，王霏霏拎着一袋东西往这边走，一眼瞥见餐桌上准备好的早餐。
“哟，你都叫外送了啊？我还想着给你做点呢。”
沈知意匆匆忙忙地把便签条藏进口袋，含糊地应，“今天起得比较早。”
王霏霏是趁着自己有空来看看她伤得怎么样，见人确实没什么大碍也就放心了，顺便坐下来和她一起吃早餐，“这早餐味道不错啊，你在哪家店点的？”
沈知意支支吾吾，“嗯……就是随便找的一家店。”
她赶紧扯开话题，“你这么忙就别来看我了。”
“再忙不亲眼看看也不放心啊，”王霏霏喝了口粥，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我听小董说，裴董听说你受伤来看你了？”
沈知意垂下头，“嗯”了一声。
跟小董相比，王霏霏对她和裴彧的事知道得更多，想得也更深，从前两人在一起时，她从不干涉什么，但现在已经分开，她操心的事情就多了。
“我以为你们分开是双方达成共识了的，”王霏霏斟酌着说，在她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是对方腻味了那也合情合理，所以沈知意告诉她两人分开的事情时，她一点都没多想，在圈子里这种事情见得多了。
但眼下看来好像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最起码裴彧的态度忽冷忽热，隐约对沈知意似乎还有点留恋？
她不知道用这个词形容恰不恰当，因为实在是弄不懂现在的情况。
王霏霏试探着问，“你们是要继续在一起？”
这种事情实在少见。
“不是，”沈知意顿了顿才否认，原本飘忽不定的心沉了下来，理智重占上风，她给了王霏霏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不想考虑这些。”
王霏霏赞同地点头，今非昔比，如今她彻底摆脱跟霍恒的捆绑关系，又在孟导的组里拍着戏，等这部戏一播，咖位迟早要升，根本犯不着走捷径，尤其是跟裴彧那样的人物。
“你这么想就对了，”王霏霏对沈知意还是比较放心的，不过她听小董那意思，好像裴彧似乎才是主动的那一个，这样的话就有点难办，毕竟这位惹又惹不得，想了一想，王霏霏计上心头，“我之前跟你提过的炒cp那件事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话题拐得太突然，沈知意愣了下，“我不想——”
“知道你不想，”王霏霏摊开手，“这不是那位有点想吃回头草的意思嘛，你要是不想跟他再纠缠，找个假男朋友当挡箭牌不是很好？”
沈知意：“……还是算了吧。”
她真接受不了这种纯利益的逢场作戏，以前跟霍恒做表面工夫就已经很折磨人了。
提议再次被拒，王霏霏只好叹气，“好吧好吧，那咱们就专注事业，不过你也得小心点，别惹那位生气，你正是往上爬的时候，别再连这大好机会都丢掉了。”
“就敷衍着，”王霏霏再三叮嘱，“总之你自己把握分寸。”
本来只是两人的私事，经王霏霏这么一说，又跟权势利益挂钩，沈知意一言不发，有些食不知味。
她当然相信裴彧不会拿权势压她，但她的相信其实一文不值。
“对了，”王霏霏想起什么，“cN的孟总问你地址来着，说是想来探病，你知道吗？”
“嗯？”沈知意收到过孟启明的问候短信，不过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看手机，这么一翻才看到他还问了一句自己家的地址。
“帮我拒绝了吧。”
孟启明的心思不加掩饰，为了不给他造成错觉，自然得拒绝得果断一些。
“行，我回头帮你搪塞过去。”
忍了忍，王霏霏还是没忍住，“其实孟启明真挺不错的——”
注意到沈知意无奈的眼神，她又立刻补充，“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这些事，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你心里有个数就行了。”
她正唠叨着，沈知意的手机响起来，是裴彧的电话。
两人面面相觑，还是王霏霏纠结地说了一句，“还是接吧。”
这位什么时候受过冷遇，不接他的电话实在需要胆量，好巧王霏霏在这方面胆子很小。
沈知意把电话接起来。
“吃早餐了吗？”
厨师将早餐端上来，裴彧看着舷窗外蓝得纯粹的天空，轻声问。
“嗯。”
有王霏霏在旁看着，沈知意不太自在，但躲起来接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她话少，就显得冷淡，裴彧也不介意，“昨晚的话不是玩笑，更不是梦话，你还记得吗？”
无意识摆弄着垂下来的一角桌布，沈知意心不在焉，含糊地“嗯？”了一声。
裴彧就耐心地重复昨晚的话，“我说，我想重新开始，从追求你开始。”
“追求”一词咬字清晰，从声音里都能听出他的认真，和昨晚不同，此刻王霏霏还在旁边，正好奇地盯着手机，沈知意不自然地避开她的视线，不知道怎么答，只好说，“我记得。”
甚至记得他说这话时的语调，每个字间隔的时间。
“记得就好，”并不奢求她能给出和昨晚不一样的回答，裴彧再次提起是为了给这次的他们一次明确的开始，从今天开始。
“知知，”他话里透着笑音，刻意放缓了语速，显得柔和至极，“对我宽容些吧。”
仓促地挂断电话，沈知意不敢抬头，把碗筷放到一边。
王霏霏还在问，“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毕竟是隐私，王霏霏也没再追问，她狐疑地看着沈知意，“你脸怎么红了？”
“……”沈知意一口否认，“你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