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十三还蹙眉，想说你这是妇人之仁。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何况区区异母兄弟？
听完……
十三只感叹：“杀人不过头点地，何至于此？”
金玉嘿笑：“谁让他们该死的要杀我，又该死的有才呢！”
杀了浪费，重用闹心。
那就先狠狠折腾一通，泄尽心头火再行重用咯。
不全是爱才，更不是全心全意为祖宗爷着想，不愿意他有丝毫为难，更不愿他背负戕害手足恶名。
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金玉和平爱好者。再怎么嘴说恨死，但也不大接受有人因她缘故而死。但这理由好像更容易被指妇人之仁，她就聪明地没开口。
但四爷成功误会，感动之余还冷笑：“咱们大清人才济济，未必缺那两头烂蒜。”
言下之意可不就是乖孙女若想，祖宗爷早晚送那俩畜生上西天？
唔。
在知道那俩要对孩子跟兄弟下手的同时，他们在四爷这里就已经脱离人的范畴了。
都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消解他心头之恨。
金玉巧笑嫣然，乖乖巧巧给祖宗爷奉茶：“缺的缺的，比如九阿哥，他虽然经商才能颇有水分。但能从无到有，攒下能支持他家八哥夺嫡的钱财，也绝不全靠强买强卖。他还精通洋文，回头扔去搞海贸可就再合适不过了。”
“八阿哥长袖善舞，外交能力mAx。回头派他去跟沙俄谈判，咋说不比马齐那汉奸强？”
娘之。
竟然为了几车貂皮，就把偌大领土拱手送给了沙俄。
这等为小利而忘大义的，竟然还宠冠康雍乾三朝。甚至被封了个伯，入贤良祠，配享太庙了。
啧啧。
金玉撇嘴，语气中满是嘲讽：“害我以为是他是个什么大大忠臣呢，结果……好家伙，真是一个好家伙！他那丢人事儿都被记录在沙俄史书上了。还真是大奸似忠啊！”
四爷跟十三双双沉默，就算再听一百次也依旧觉得匪夷所思。
马齐，那可是富察家的！
满洲八大姓之一。
其玛法哈什屯、阿玛米思翰都曾是一时名臣。他们四兄弟更是同朝为高官，比佟佳氏都有过之无不及。
缺什么，他也不至于缺钱吧？
不至于，不应该啊！
金玉也无法理解，但邻国史书上白纸黑字写着呢。不知道还则罢了，知道了自然不会冒那个再被卖一回的险。
四爷点头，旋即又皱眉：“不对，差点又被你这个破丫头给绕过去！现在说隔壁那俩用心险恶，罪不容诛呢，你少岔开话题。从今儿起，你就老老实实在府中待着。如非必要不出门，出门也得带足了人手……”
絮絮叨叨一大堆，字字句句都是对乖孙女安全上的嘱咐。
结果越说还就越不放心。
原地烦躁踱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咱们格格没做错任何事，凭什么因为那俩畜生不如的玩意儿做缩头乌龟。爷看不如一劳永逸，彻底绝了这个后患。”
十三扶额：知道您疼孩子，但大可不必这么疼孩子吧？
皇阿玛虽老，但实力半丝未减呐！
保证您上午动手，下午就身在天牢。完全不需要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横竖他儿子多，经得起消耗。一个靶子不行就换另一个，务必保证皇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二哥受宠三十几年，威胁皇权也照样成为废太子，更何况其他？四哥万万三思！”
这憋屈的，四爷直接伸手想再报废张桌子。
结果抬手牵动旧……
唔，应该说新伤吧？
反正他一低头，就发现自己那肇事手已经无限接近于没毛熊掌了。
火辣辣地疼。
让钢铁般的汉子也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金玉赶紧又敷药又安慰的：“人贱自有天收，祖宗爷别着急。明年，就明年冬。隔壁赶着生母三年祭去上坟，没随扈塞外。只选了俩海东青去。结果……”
祖宗爷都受伤了，当孙女儿的可不能给添堵。管是康熙爷自导自演，还是雍正爷见缝插针呢？
“反正不知怎么着，那俩鹰就奄奄一息了。康熙爷震怒，说隔壁在诅咒他，嘲讽他。以鹰喻人，暗指他已经时日无多了。骂他辛者库贱妇所出，素心高阴险。”
“老调重弹之外，还加了句父子之情绝矣。从那以后，隔壁就动辄得咎。病得快死了，都得赶紧挪回自己府上去。俨然他死不要紧，但别脏了爹园子的调调。”
艾玛，那可老惨了。
金玉看书的时候，都曾为这位对家叔祖宗鞠过同情泪。
现在？
知道那美强惨要坑她，同情自然是没了，但不妨碍她以丫来日凄惨安慰自家祖宗爷。
四爷：……
虽然知道仇人倒霉令人欣慰，但少了自己出手，总感觉差了点意思。
“不能整死，总能给个狠的吧？让他收起那些个卑劣心思，想要那位置就光明正大亮剑，少使阴招、下绊子。总朝着女眷孩子下手，算怎么回事？”
女眷，孩子！
这俩关键词一出，金玉整个恍惚了下。
猛然间想起史上被隔壁忽悠瘸的弘时伯祖宗，那啥……
现在那位被严格管教，已经改邪归正了吧？不至于再被蛊惑着，成为对方手里的刀吧？
这猜测一出，四爷瞬间不淡定了。
管教，管教，从严管教！
不止是弘时、弘历，还有后院所有女眷甚至一应下人等。都得严查严管，坚决不被仇人渗透半分。
至于那俩坏心眼？
被十三跟金玉苦劝许久，四爷终于放弃了亲自动手的想法。
改为借刀杀人。
那俩不是嫉恨十四，想破坏他的重责大任？
索性他就帮帮忙，让事情扩大，闹腾到皇阿玛面前。好叫他老人家知道，有些人为了权利争夺能多不顾江山根本。
结果万事俱备，只欠对方动手的时候，元后赫舍里氏祭日也就是废太子的生辰到。
圣驾自二废太子后，头一遭驾临咸安宫。
见废太子所在宫殿年久失修，吃穿用度无一妥帖还大发雷霆，把现任内务府总管大臣十三贝勒胤祥喊过去臭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