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短，也很礼貌。
没有辗转厮磨，算是一触即分。
姜芙只感觉到嘴唇上擦过一股温和干燥的风，她甚至下意识地睁大双眼，而不是躲避。
离得近了，她嗅到他身上本来的味道，但也夹杂着牛油锅底的味道，古怪而可笑。
龙寅已经直起身体，向姜芙诚恳地道歉：“很早就想这么做了，你可以骂我。”
她眨了眨眼睛，恢复正常。
“你这大衣拿回去要干洗一下。”
姜芙低咳一声：“火锅店的环境还是不太适合你。”
她隐晦地表达出更深层的意思：他们之间同样不太适合。
或许他们可以暧昧，可以在某些事情上互帮互助，彼此带着一点心照不宣。
然而这和正式开启一段关系不同，还有转圜的余地。
“‘在哪里吃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吃’不是你刚才说的？”
龙寅学会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姜芙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的话也不是句句都正确。”
“我觉得正确。”
他的态度一瞬间强硬起来：“我确实不喜欢给无关紧要的女人花钱，因为我不喜欢没名没分。姜芙，你应该能想到，如果不是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不可能在中海停留这么久。”
就算是为了和薄家的婚约，就算是不放心龙楚楚，龙寅自己清楚，那些都是借口。
真正让他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的，是一个女人。
他很明白，自己一旦走了，就会彻底失去成功的可能。
所以，他才逗留，徘徊，甚至主动寻找各种理由，一再搪塞家里人。
“谢谢你的诚恳。”
姜芙小声说道。
已经有人朝这边看过来了，她有点头皮发麻。
没办法，这里是步行街，他们两个人又外形超群，站在一起本就吸睛。
如果旁边有台摄影机，恐怕会被路人当成在拍短剧。
还是那种现代霸总题材的。
霸道总裁和他闹别扭的小娇妻？
只有两个当事人清楚，闹别扭的不是她，是他。
“就谢谢？”
龙寅继续不依不饶。
“我下周还要再回家一趟。”
他咬咬牙：“在那之前，我不想不明不白的。或许你想问问我的过去？我不会故意隐瞒……”
姜芙做了一个手势：“不需要，我对那个不感兴趣。”
她不会做那种哄着男人说从前的感情经历，听完又忍不住怄气的事情，没必要。
“我不太喜欢异地恋，我也没想过出国。”
想了想，姜芙认真地看着龙寅的双眼：“其实我并不是一个恋家的人，不然也不会毕业之后就留在中海，只是我不喜欢那种孤身一人介入一个庞大家庭的感觉，你能明白吗？”
这一点，她和原主一样。
就好比在原着中，为什么原主不喜欢杨乐，却一直不提出分手？
因为杨家人口简单，杨乐和她一样，都是独生子女，亲戚也不多，除了逢年过节，平时不怎么走动。
这令她觉得轻松。
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关起门来过清净日子。
如果和龙寅在一起，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龙寅一边消化着她的话，一边试着询问，“你并不是不满意我，只是不满意这种可能的生活方式？”
他强调“可能的”三个字。
“你大概想多了，我的家族是很庞大，不过跟‘团结’‘友爱’‘温暖’‘和谐’完全不搭边，反而充斥着‘阴谋’‘背刺’‘失德’‘仇恨’，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想要抽离，比如楚楚，比如我。”
说完，龙寅看了一眼手腕。
“今天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会让人联系你。”
他结束这场对话。
明明没说什么，不过姜芙就是能够感受到，龙寅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除了期待，她又隐隐忐忑不安。
她怀疑爱情是否真的存在。
但同时，她也渴望有人不顾一切地给予她爱情，哪怕她拒绝，哪怕她闪躲。
自私，别扭，无可救药。
第二天，龙寅的助理主动联系姜芙。
他不仅带来了有龙寅亲笔签名的推荐信，还表示会协助姜芙同融隆商场的招商部门进行交涉，最晚在本月底就能搞定合同，开始店铺装修。
这个效率，要比姜芙预想中的高多了。
“如果没有问题，您在这里签字就可以。”
助理对姜芙的态度很恭敬，倒是让姜芙有一点不好意思。
“另外，这份材料是龙先生请我转交给您的，您可以先看看。有任何疑问，克鲁兹先生将会为您解答。不过，克鲁兹先生今晚才会抵达中海机场，还请您耐心等候。”
这是谁？
姜芙面露不解。
助理解释道：“是龙先生的管家，同时也是龙先生很尊敬的一位长辈。”
可能在龙寅的心中，威廉·克鲁兹比他的亲生父亲更像一个父亲。
“好的，谢谢你。”
姜芙接过材料。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都在看这份厚厚的材料。
里面详细讲述了龙家的发家史，包括龙家祖上做过哪些生意，与哪些大家族联姻，历代出现过哪些知名人物，等等。
看到后面，还有龙寅父母年轻时候的一些个人经历。
资料里提到，龙寅的母亲曾在中海人民大学做过一年的交换生，姜芙想起她之前去过的那套房子，果然就在学校旁边，应该是她当时住过的，怪不得龙寅兄妹俩选择在那里落脚。
此外，龙寅有很多个异母弟弟，最小的才不到一岁。
姜芙扶额：“太恐怖了。”
哪怕这些弟弟没有继承权，但也够令人无语的。
龙寅他爸不会有什么繁殖癖吧！
再往后翻翻，就是龙寅目前负责的一些项目。
因为里面涉及大量的商业机密，姜芙在看的时候还很紧张，生怕泄露出去。
不过，那位克鲁兹先生显然是个急脾气。
他居然连时差都没倒，刚下飞机，就约姜芙一起共进晚餐。
威廉·克鲁兹五十岁开外，头发花白，是一位典型的欧洲绅士，举止儒雅，但又不失亲切。
见到姜芙，他显然很激动。
没看见龙寅，姜芙微微吃惊。
“我接下来要说龙家的很多坏话，他不好意思在场。”
克鲁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