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么通过了，接下来走流程就好。
散朝了，小二坐在龙椅旁，没什么好脸色。
康凛伸出手，看着齐烨走到面前，接过后者递来的小纸条。
齐烨翻了个白眼：“千万别叛啊，叛了的话，我真的会去打你，哪怕是陛下和太子拦着，我也有可能想个法子将你剁成肉泥，这个国朝，这个走到今天的国朝，不止靠你康家，也靠无数人，是无数人努力的结果，我会守护，无论是谁，我都会守护，都会为了守护而下死手。”
小二咋咋呼呼的叫道：“听见没，我兄弟可不是与你开玩笑的，说打你真打你！”
康凛哈哈一笑：“不会叛的。”
齐烨：“叛之前都说不会叛，叛徒我见多了。”
“本王说不叛，就一定不会叛。”
“姑且信着吧。”
“不。”康凛摇了摇头，正色道：“你要坚信，坚信本王不会叛，方可令朝廷调集人马粮草协助本王。”
齐烨哭笑不得：“我怎么坚信，历史上叛变的，都是皇子皇…”
抓着小纸条没有展开的康凛，轻声打断道：“出自道家丹方，对吗。”
齐烨瞳孔猛地一缩，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康凛淡淡的说道：“木炭、石硝、硫矿。”
齐烨看向小二，脱口叫道：“你告诉他了？”
小二一脸懵逼：“我以为你告诉他了。”
康凛又笑了，略显得意。
齐烨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配方的？”
“这便是本王说为何要先下手为强，既本王能知晓，旁人也会知晓。”
“少废话！”
齐烨一把抓住了康凛的脖领子：“谁告诉你的！”
“探查一番就知，出京前，你命人前往药铺大肆购买药材，到了东海亦是如此，这药材拢共也才四十二种，火药有火光，有炸响，本王博览群书，又结识道家中人，更通炼丹药方，思索了几日，查阅古籍了几日，又配比了几日，再演练了几日，半月上下，造出了火药。”
齐烨张大了嘴巴，双手无意识的松开了，小二也是一脸日了狗的表情。
康凛整了整衣衫：“现在，可确信本王不会叛了吧。”
齐烨无言以对，是的，确信了，眼前这主儿如果真想叛的话，用不着回京，直接在北关暗中收买将领和军伍就完事了，蛰伏个几年，羽翼丰满了再造反，成功率可比现在整这一出高多了。
齐烨的目光越过了康凛，看向小二：“他这么聪明，你爹知道吗？”
“知道。”
小二傻乎乎的点了点头：“所以父皇不喜欢他，孤也不喜欢他，打记事起，他每次看我父子二人时，如同看二傻…如同看兄长与父亲似的。”
康凛转过身：“皇兄是兄弟，父皇是爹爹，我们是亲族，血溶于水的亲族，莫要多心，人和人，不同的，胡思乱想那么多作甚。”
“诶，看吧看吧。”
小二顿时炸毛了，指着康骁叫道：“贤弟你看，你快看你看，就是这眼神，和他娘的看二傻子似的，对，就是这模样！”
齐烨无语至极，他现在瞅小二也和瞅二傻子似的。
鬼使神差的，齐烨突然问道：“你活着，一定很累吧。”
康凛眼底闪过一丝悲伤，随即拱了拱手：“本王还需去兵部走一遭，告辞。”
说罢，也不等齐烨和康骁吭声，背着手的康凛离开了。
二人望着康凛的背影，感慨连连。
是啊，正如齐烨所说，康凛，活的很累，因他不是为自己而活，因他智慧超群，因他早就看穿了人心。
他的累，更多的，也是让关爱他的，在乎他的人累，有康骁，有康止戈，也有齐烨。
试想，如果康凛入京后，说他已经知道了火药的配方，并且想要北关兵权的话，又会是一番什么场景？
齐烨，一定会起疑，都会起疑。
正是为了不叫大家起疑，因此康凛才搞这么一出。
也如他刚刚所说，如果不是为了让齐烨确信他康凛不会叛变，他甚至不会说出他早就知道火药配方的事实。
这么做，很累，很累很累，因为他太过聪慧，因为他算到了每一个结果，因为他要从诸多结果中，找出一个对大家最好，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去做，去行事，去照顾大家的感受。
不过齐烨只是接触的不久，要说被害人中最闹心的，肯定是老六和小二父子俩。
当年在军中，他俩是最闹心的。
这就等同于什么呢，等同于在酒桌上吹牛b，旁观的人笑着，听着，一副惊讶的模样，一会吹会弹钢琴，一会吹看过火箭发射，一会又吹当年在部队得过优秀士兵如何如何的，给旁观的听的一愣一愣的，满面佩服之色。
结果等喝完酒了，散场了，吹牛b的就问，诶，那小子谁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然后同伴就告诉他了，哦，他啊，之前部队立过二等功，转业了，现在在哪个哪个研究生当工程师，负责研究火箭的。
一听这话，吹牛b的傻了，卧槽，这么厉害，那你帮我约一下，明天请他喝酒。
然后同伴说，这几天没工夫，人家正在休假，趁着休假维也纳金色大厅邀请他去演奏钢琴去。
这就是康凛给康止戈和康小二的感觉，当初在军中也是如此，有时候，康凛给他俩一种大智若愚的感觉，仿佛智珠在握，可更多的时候，又给人一种大于弱智的感觉，觉得是读书读傻了。
因此父子二人也不太确定，康凛到底是看他俩和看个二傻子似的，还是康凛本身就是二傻子。
现在康老六不知道，反正康小二是确定了，以前康凛看他这位二哥，就是如同看二傻子似的。
事实上，康凛不是不爱他的老爹和他的兄长，也不是看二傻子似的，怎么说呢，他爹也好，他二哥也好，都很心细，但是总是有一些疏忽漏洞，就比如什么呢，早上送孩子上学，忙忙叨叨的，午饭，带了，书包，带了，水，带了，钥匙，也带了，然后到了幼儿园门口，回头一瞅，孩子忘带了。
这就是康老六和康小二给康凛的感觉，准确的说，世人，都是给康凛这种感觉，因此，他不是用二傻子的目光看待老爹和二哥，而是他看谁都觉得是二傻子，包括齐烨。
齐烨倒是带孩子了，不过带的是邻居家的孩子，或许这也是齐烨在康凛眼中，与世人唯一的不同之处吧。
因此，康凛活的很累，很厌烦，可他依旧会这么活下去，为了让天下间所有二傻子快快乐乐的活着，他会奔波，会操劳，会永远累下去，直到有一天，他累不动了，或是死了。
世上，总是有这么一种人，聪明的和不是碳基生物似的，他们很累，很累很累，即便再累，依旧为了别人而活，为了傻子而活，正是因为有着太多太多这样为傻子而活的聪明人，傻子们，才会如此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