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他们总是要为这个事情劳心劳力，作为一支军队，他们上阵杀敌的次数还没治水患的次数多。
严重者，城中百姓更是会因此受到牵连，即便他们出手的再及时，还是难以避免洪水肆无忌惮的冲向西安城内。
西安城内每年都会有人因水患而死伤，即便他们提前做了防患，在这种天然的灾难面前，人宛若蝼蚁，根本无力相抗。
石铮这话，瞬间勾起了其他人的回忆，他们深以为然的点头。
“可不是，今年也不知情况如何，最好是不伤一人。”旁边有人感慨。
石铮叹气，“若能有这么好，那事后我定要去庙里拜拜菩萨感恩。”
楚曦，“......”这个...大可不必。
感激他自己不是更好？
边航青想了想，“希望今年不会再连下半月的雨，这样也就不会出现往年的状况。”
楚曦作为今年刚入伍的新兵，自然可以在此时多问一句。
“既然这河坝如此的麻烦，为何朝廷不派人把河坝再修一修，若再修高点，或许西安城再也不用担心水患一事！”
石铮淡笑，这笑容与他往日爽朗的笑容有着明显的不同，他笑容中隐隐有些说不出来的冷淡。
“姜将军曾多次递上折子，可陛下却不曾理会，城中的官员们更是从未把此事放在心上，于他们而言，只要他们能活下来，其他的有什么重要？”
看似淳朴的汉子，这会竟也会说出这样明里暗里嘲讽的话。
黎明百姓？
天子的子民？
这些简直就是最大的笑话，他从未真正的感受到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对他的子民有一丝丝的怜悯与在意。
这般无情之人，有什么资格成为天子？
覃三元闻言，本来放在楚曦脸上关注的视线，也看向了石铮，目光里有着同款的恨意，只是一闪而过。
这样一闪而过的情绪，少有人察觉到，唯有楚曦细心注意到。
当然这样的话，不适合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说，毕竟...隔墙有耳。
边航青不是一个心细之人，但石铮这番话还是引起了他的在意，他眉头轻蹙，赶紧打断了石铮还想继续的话。
“朝中于此事也是百般无奈，石兄，你就不要再多想了，我等只要做完分内之事就好。”
石铮虽是农家汉子，却也不傻，注意到边航青眸子左右看了看，石铮难得聪明的领会到了边航青的意思，他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在此地说这些话。
这个时代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与皇权有关的事情，更何况石铮的话语中，隐隐透露出了他对...陛下的不满。
这话若是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天子震怒，只怕会下旨灭了石铮的九族。
“你说得对。”石铮也是心有余悸，纵然他对当今陛下再多不满，对朝廷官员诸多抱怨，也不想连累家中人。
他可以死，却不能让家中人跟着自己一起死。
楚曦对身边的边航青难得另眼相看了，她之前一直觉得边航青过于单纯，只怕将来要吃亏，没想到他竟是...大智若愚。
“河水上涨是难以避免的事情，我等做好分内之事，护好城中百姓就好，其余之事，尽力而为，若实在不能为...”
楚曦目光掠过石铮与边航青两人，眉眼温和含笑，轻声安抚，“做好自己的事，我相信，这个世道迟早会变好的。”
边航青不懂楚曦这话中的深意，以为他就是在单纯安慰，没想太多的点点头。
石铮更是个糙汉子，懒得深想，有之前边航青提醒他的前车之鉴在，也不敢再“畅所欲言”了。
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其他事情上，上位者的决策，纵然他们这些普通将士再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
这种话题聊得太深入，难免会泄露几分真实情绪，与其冒险的继续聊这个话题，还不如就此换个话题。
石铮几人对楚曦上次所说的未过门妻子还是相当好奇的，虽然...从楚曦口中说出来的形象，着实不太符合大部分男子对未来妻子的幻想。
可谁让楚江提及那位未过门的妻子时，眉眼温和，话语中更是有着不加掩饰的欣赏。
这般异常的反应，让他们不由得不好奇！
楚曦在他们几人好奇又期待的追问下，将自己与姜贞瑶的事情寥寥几句带过，她觉得自己说得已经是一笔带过了。
却不知无论是哪个时代，八卦是人的本能，人与人的传话更是能...把原话改的面目全非。
等到日后她再听到自己与姜贞瑶的“故事”时，中间早就不知道被添油加醋了多少，都快赶得上那些说书先生了。
“你们家中就没给你们定门亲事吗？”楚曦不想他们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因此主动转移话题。
石铮耸耸肩，一脸风轻云淡的说，“没参军前，我家中贫寒，别说是讨媳妇，就是稍微偷个懒，都要饿死，直到近两年我升了百夫长，月奉也如实上缴给家中老母，这才好点。”
即便如此，愿意嫁给他的依旧不多，要么是冲着银子来的，要么就是怕过来，他死在了战场上，年纪轻轻守活寡。
“我也看透了，像我这种常年在边关，随时随地要上战场的人，便是娶了妻，也是白白耽误姑娘的年华。”
石铮的话引起其他两位百夫长的共鸣，若非家中实在没钱，谁又愿意来这种地方拼死拼活？
来这里的贫寒子弟，皆是只为挣一条活路。
覃三元沉默不语，垂眸看着不远处的火堆，若有所思。
楚曦一边默默将他举动收进眼底，一边将目光转到身边的边航青。
她的这一举动，立刻就引来了石铮的起哄，石铮一扫之前的低沉阴霾情绪，笑着打趣。
“航青家中应当不缺钱，必然不会出现与我们相同的情形，你又是什么原因迟迟不定亲？”
边航青没想到话题这么快就转到自己身上，在几人的注视下，只能说了实话。
“我对成亲不感兴趣，大丈夫就该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石铮三人闻言，感觉到了同款的打击，“......”听听，这是人话吗？
他们是讨不起媳妇，人家是目标远大，不稀罕成亲，这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