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面前这一片狼藉，站起来重新给Jason倒了杯水，喂他喝了点，起身收拾东西，扫着扫着，突然想起来什么，看着Jason问知母：“前几天……我还没有回来的时候，Jason是不是把自己和阿芷关在屋子里来着，那时候云不羡也……”
“你怎么知道？”知母狐疑地看着我，顺着我的手腕爬到我肩膀上，“我可什么都没有说！”说罢瑟瑟地看了看四周。
我没有理他，把碎片扫干净倒进垃圾桶里，然后用抹布擦干净地面。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因为看着这一幕实在是似曾相识，和他描述的景象像到了极点，不禁会对两者产生联想罢了。
知母趴在我耳朵上，这下子他变得更小了，他悄悄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那天我实在是太闲了，窝在花盆里太久就老想着出来，然后哪天黄昏我就爬窗户，爬着爬着就爬到芷姐姐的窗户上了，我当时还很奇怪，因为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把窗帘拉起来嘛，但就是芷姐姐，她好奇怪的，她屋里的窗帘总是拉着，拉着特别特别特别厚的那种窗帘，里面也有人，但就是要把窗帘拉着，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点点头，算是附和他的话，坐在沙发上看昏迷的Jason。
“终于有一天呢，我呀，就悄悄地跑进去了，嗯……也不算跑进去，就是贴在窗户上，从窗帘缝往里面看，结果我跟你说我看见了什么啊，我看见了，我……”他突然不说了，变得更小一下子钻进了我耳朵里，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接着阿芷温柔的声音响起：“墨舒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我看了眼沙发上的Jason，起身走过去给他开门。
门外的阿芷双目通红，鼻尖也带着淡淡的粉色，她抬起头，泪汪汪地看着我，突然冲进我怀里，紧紧抱住我的腰，哽咽道：“墨舒哥哥……”
知母一屁~股坐在我的耳朵里，捂着耳朵直蹬腿：“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墨舒哥哥你可一定要克制住，可要克制住啊！”
阿芷抽抽搭搭地跟我进屋，小手一直抓着我的袖子不肯撒手，当看见沙发上的Jason的时候，她冷不丁后退一步，我回头问她：“怎么了？”
阿芷白着小~脸问道：“这怎么，这是怎么回事？”
“喝醉了。”我敷衍着，拉着她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你喝什么？”
阿芷摇摇头，咬着嘴唇望着我，泪眼朦胧，像一汪水在我心头一荡。
“他欺负你了？”我下意识地问出口，知母在我耳朵里重重一叹气：“完了，你这可就给她说话的理由了，赶紧赶她走，赶紧赶她走吧！”
“为什么？”我下意识问道，阿芷“嗯”了一声，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奇怪，我尴尬地笑笑，摇摇头说“没什么。”
阿芷抓着我的手，继续泪眼朦胧：“墨舒哥哥，你想让我嫁给他吗？”
“不想。”我下意识地说道，知母又重重叹口气：“你就不能拐个弯装个傻？墨舒哥哥，你平时的睿智都去哪里了呀！”
“我也不想嫁给他，所以，墨舒哥哥，你带我走好不好？咱们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去哪都好，只要不在这里。”阿芷毫不掩饰眼睛里的激动与恐惧，这张像极了赤魅的脸，却带着与赤魅截然不同的神情。
“不好。”我还是下意识地拒绝了她，阿芷一愣，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赤魅从来不在我面前落泪，她那副倔强冷漠的样子比梨花带雨更让人心疼。
七鸢经常在我的面前落泪，她那种难以抑制心痛欲死的泪水像刀子一样戳在心上。
方才Jason也在我面前落泪，他那是积压许久的愤懑和不快，像火山爆发一样令人震撼。
唯独阿芷，绝世漂亮得令人窒息的阿芷，此刻在我面前哀哀哭泣，却击不起我心中一点尘埃。
“墨舒哥哥……你可不可以救救我，别让我，别让我嫁给他？”阿芷哭着再次抓紧我的手，我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Jason，点了点头。知母愤怒地重重踩了两脚，气道：“墨舒哥哥，你为什么要答应她啊！”
“为了Jason。”我回答他，同时也是回答阿芷。
阿芷闻言慢慢松开了我的手，站起来，看了看沉睡的Jason，又看了看我，眼睛睁得很大，眼泪却不怎么往下~流了，灯光在里面碎成钻石的样子，从哪个角度看都流光溢彩。
“可我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不羡。”她低头看着我，眼泪重新聚在眼眶里打转，“墨舒，我喜欢你啊。”
“我为了你和那个女鬼抢身体，我曾经想活得那么累，大不了这样惨的人生就送给那个女鬼算了，可你突然护住我的魂魄，让我一下子不甘心起来，我不甘心错过你。墨舒，你美得好像一个天使，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美的男人，你简直是上帝最完美的作品，我看你第一眼起就爱上你了。后来我因为你失去了一双眼睛，可我想，如果双眼睛能换你留在我身边，那也值了，大不了我这辈子就在心里描摹你的脸也行啊，我甚至还安慰自己看不到你今后慢慢变老容颜逝去的样子。墨舒哥哥，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
“可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在医院里半个月，每天让翠微打点你的生活，唯恐你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我~日日夜夜在病********为你忧心忡忡，可你呢……你到头来都没有问过我一句话。我的心，好凉啊！”
“后来明明我都要死了，我又要死了，你说怎么遇见你之后生生死死就那么多呢？可是想不到，救我的那个人又是七鸢，我本来ting讨厌她的，你好像注意她更多一点。可是那天晚上她好像也很懊恼，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奈救了我一命。她走之前问云不羡要不要给我一双眼睛，本来我是不想要的，我没有眼睛或许你能怜惜我多一些。但不羡说那样只会配不上你，于是我就同意要一双眼睛了。”
“你要了谁的眼睛？”我突然打断她，虽然那天看见完好无损的七鸢，但我总担心七鸢把阿芷的眼睛还给她了。
阿芷凄然一笑：“你放心，是翠湿的。”
哦，翠湿的。
等等，翠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