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在梦里，祈安便是最年轻的探花郎，十六岁就中了进士。
如果那些梦并非她的臆想，而是上辈子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那这辈子祈安的前途应该也不会差。
她的儿子未来能考中探花，她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但很快，她就想到了梦里的其他内容。
祈安说，是沈二壮杀了他，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沈二壮为什么要杀她。
明明她那时候已经是废人一个，沈二壮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
祈安还说，自从她死后，青和就一蹶不振，只想给她报仇，然后随她而去。
在得青和的心意之后，她相信这是青和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可是，她要如何负担得起这厚重的情谊……
“娘，你怎么皱着眉头，是不相信我的话吗？”
一双小手抚上额头，沈暮秋这才回过神来。
她看着祈安有些受伤的眼神，连忙继续之前的话题：“娘当然相信你的话。
我们祈安聪明而且记性好，读书也是很勤奋，从不偷懒，所以娘相信你肯定可以早早考上进士，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
听到这话，祈安脸上的笑容再次浮现：“娘，我听夫子说，等我当官了，就能给您请诰命。
我一定会努力读书，让您当上诰命夫人，到时候朝廷会给您发衣服首饰，而且还会给您发俸禄！
如果我当很大的官，您还可以去皇宫饮宴。
娘，您想去皇宫吗？”
皇宫？
沈暮秋从未想过这辈子能与它扯上任何关系，哪怕是做梦都不敢想。
但这并不妨碍她哄孩子。
“娘听说皇宫是这世上最漂亮的房子，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想去看一眼。”
江祈安闻言挺起小小胸膛，自信道：“娘，您等着，我一定带您去皇宫。”
沈暮秋担心给孩子太大压力，又补了一句：“祈安，对娘而言皇宫实在太遥远了。
娘只想着每天能跟你在一起，看着你一天天长大，只要你平安健康，娘就没有别的奢求了。”
小孩儿也不知有没有听懂这些话，他贴着暮秋笑道：“娘，我也想和您一直在一起。”
母子两人抱着笑了一会儿，沈暮秋看天色不早，这才舍得将人放开：“早些睡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背书？”
江祈安是个独立性很强的孩子，平日里都是自己穿衣脱衣，今天看暮秋对他的态度格外不同，便嗲声开口：“娘，我好累，你帮我脱衣服好不好？”
对于刚找回来的儿子，沈暮秋自然舍不得拒绝他。
帮祈安把外衣和棉衣脱了，然后赶紧把穿着一身单衣的孩子塞到被子里去。
江祈安在外侧躺着，看暮秋解了发簪通了头发，又脱了外衣，吹灭蜡烛后往床上走来，他赶紧往里面挪动，把刚才睡热的地方让给暮秋。
“娘，你睡这里，这里暖和。”
他这样小小一个人，在被窝里躺了这么会儿，被子里其实没多少热气，但是暮秋躺下，只觉置身暖泉一般舒适。
“真暖和，谢谢祈安帮我暖被窝，真是娘的乖孩子。”
祈安听到这话开心得不行，当下就在被子里扑腾起来。
沈暮秋怕她着凉，赶紧将人抱住：“别动，待会儿吹了冷风可是要害病的。”
她这一抱，就抱住了祈安衣服上的滚边。
祈安这一身内衣是她做的，但她的针线活儿实在不敢恭维，布料缝合处有些扎人，索性就将缝边的地方放在了外面。
这样穿在身上倒舒服了，只是看着非常丑。
好在祈安并不嫌弃，总是将这两身丑衣服乱换着穿。
她有些不好意思，问：“祈安，娘的针线活不好，要不以后你还是别穿这衣服了，娘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小孩儿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好不好，我就要穿这个！
娘做的衣服比爹以前在外面买的都要舒服，我喜欢。”
沈暮秋听了这话心里喜滋滋的。
她又问：“祈安，那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有杜通的娘厉害？
杜通的娘会给他做很好看的衣服，我不会。”
江祈安听到这话，一双小手紧紧勒住她的脖子，骄傲又自信道：“我娘就是最厉害的！”
沈暮秋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低头在儿子头顶亲了一下，开心笑道：“祈安真乖。”
*
暮秋找回孩子后，只觉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轻盈，从此她的心里再也没有任何负担。
等她把郭家兄妹收拾了，再把上辈子沈二壮杀她的仇报了，她大约就可以放下屠刀，好好过日子了。
第二天送江祈安上学后，沈暮秋就找到了在家“养病”的沈星回。
“哥，我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说吧，什么事情？”
“你昨天晚上说，城里有个人喜欢虐待幼女，但是没有找到证据，是吧？”
沈星回点头：“是有这个事儿，不过这跟帮你的忙有啥关系？”
沈暮秋说出自己的计划。
“你把这个消息送给郭言礼，想办法让他把郭言姝送给那个人，你们守在暗处抓个现行，然后再把郭言姝放回去，让她跟郭言礼自相残杀。
我看看谁能杀死谁，剩下的那个，在山上挖个洞埋了，就当是报了赵氏活埋我儿子的仇。
而郭言姝也算废物利用，帮你们清理了一个人渣。”
沈星回听到这话后，捏在心口的那股气终于松了。
昨天从江青和口中得知祈安出生当天的事情后，他就知道九儿肯定会有所动作。
好在九儿并没有选择以身试险，而是将自己藏在后面，让郭家兄妹自己折腾。
至于埋了活下来的那个，他也没啥意见。
赵氏在埋别人的孩子时，就该想到有这一出。
更何况，这两个小的都不是好东西，死了也不可惜。
他答应得很是爽快：“行，我明天就安排下去，争取在年前把这事儿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