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算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明明看着挺强势的一老头，内心却这么感性吗。
我面无表情地旁观小辫子短暂地发泄了自己的情绪，等他再次对上我的目光时，他声音沙哑、双眼通红：“你……是她什么人？”
“与你无关。”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告诉你死讯，确认你的生死，然后把你送到人类聚落里去。在我耐心没耗尽前赶紧收拾，我赶时间。”
“等、等一下，她没有别的话了吗？”小辫子还不死心，看着一个半只脚入土的老人为了这份情感而如此狼狈，我觉得有些感慨。
“人类，你爱上她了吗，一个囚禁了你几十年的恶魔？”我扯出一个冷笑，毫不留情地讥讽着小辫子。
“……这跟你也没有关系。”小辫子的嘴唇有些苍白，我有点担心我再这么刺激他，他可能马上就会猝死。
“或者，你有什么让我感兴趣的消息作交换，我也不是不能跟你多聊几句。”我睨着小辫子此时有些佝偻的身躯，“听说，你以前还是个人类的勇者？”
小辫子闭着眼深吸了几口气，终于还是在那板凳上坐下：“她把这都告诉你了，你居然不杀我。”
“你，犯不着我动手。”
我轻佻的一句话瞬间把小辫子给击沉了，不过他这次没再恼羞成怒地提起匕首，反而是彻底丧失了志气，手一松武器就掉在地板上，继而把脸深深地埋在了掌心里。
“……该死……我真他x厌恶你们……该死的魔族……”小辫子语无伦次地嘟囔着，我甚至听到了一些抽噎声。
“……她怎么死的，告诉我……求你。”小辫子没有抬起头，他依旧深埋他的脸，带着鼻音对我说。
“你先说你是怎么被她抓住的吧。”我是真担心我这儿一说，小辫子一个没缓过来人就没了，还是先套点情报再说。
“……好，我会告诉你。但即便你是恶魔，也别忘了你的承诺。”小辫子搓了搓脸，他干燥的手皮和脸上的褶皱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这一下仿佛把他最后的锐气也一并磨去了一样，整个人和普通的萎靡老人无异。
果然，对于人来说，“情”就是他们“活着”的最大动机。
“我是在被那个红色的魔王打败之后，被***带走的，但说实话我那时候没有意识，她自己说救了我……哼，鬼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
怎么一上来就把最重要的略过了，我不满地打断了小辫子的粉色回忆：“你遇见了前代魔王，怎么遇见的。”
“……也是，毕竟你也是恶魔。***也对他崇拜的很……算了，无所谓，告诉你也可以。”小辫子看样子还想跟前代魔王掰掰手腕，一提到前代魔王，脸色就变得有够臭，“但在那之前，你得告诉我她还说了什么。”
反客为主了是吧，我冷哼了一声：“她说没什么想跟你说的，只需要告诉你死讯。”
小辫子的脸色一白，嘴唇哆嗦了一下：“……哈哈，是她的话，也不奇怪。”
真是自讨苦吃。
我冷漠地催促道：“够了吧，接着说。”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小辫子终于继续开口：“不怕你笑话，我当时是年轻气盛了点，毛还没长齐就独自跑到森林里讨伐魔王军，还好死不死地遇见那个……我是输了，我承认他当时比我强很多，我应该更谨慎一点……”
“你跟我解释有意义吗。”我平静地看着这个满腹牢骚的小老头，我老了可不想变成这样，“前任魔王应该跟你有交谈，他说什么。”
“说了什么……”小辫子的神情有了一瞬间的疑惑，看样子是真没立即想起来。
我耐心地等待他回忆，期间随意观察了一下这屋子里的情况。虽然简陋了点，还是能看出点小辫子独居的痕迹，也就是说塔基代理家主完全没在这住过，真是令人感慨的柏拉图式爱情。
“我……我想起来了……该死，我怎么会忘呢！”小辫子突然一惊一乍地大喊起来，我不明所以地瞥了他一眼。
也没在乎我的反应，小辫子腾地一下站起身，一边咳嗽一边踱步：“x的，那家伙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来真的有戏，我又等了一会儿，看小辫子终于不再乱动了才问他：“他说了什么。”
“你为什么会知道他跟我说过话？”好像这一问题把他从恋爱脑里问清醒了，他又恢复了戒备状态，“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就来调查，是不是跟***的死因有关？”
绕了一圈又回到塔基代理家主身上，我都不知道该说是恋爱降智还是爱情给他力量了。
“跟她无关，我在调查前代魔王。”我选择交一部分的底。
“调查魔王……？”小辫子有点狐疑地上下打量我，“你真的是魔族吗？”
感情连人类勇者都知道全魔族都是魔王崇拜者，我这个有异心的家伙甚至可能被开除魔族籍：“前代魔王而已。”
“……你是混血魔族吧。”小辫子观察了我一会儿，突然露出有些鄙夷的神情，“反正跟我没关系，告诉你也可以。不如说你要是表现得太‘忠心’，我反而不会开这个口。”
混血恶魔的风评还真是糟糕至极。对此我没有直接回应，只是注视着他。
“你们的魔王……‘前代魔王’，他说他是人类。”只是刚陈述完这句话，小辫子立刻扯着嘴角发出嗤笑，“你相信吗，他那副样子居然跟我说他是人类，我看起来很蠢吗？”
“该死……羞辱我也要有个限度吧，我就算再不济也是个勇者！明明就能打败我，居然还用这种拙劣的谎言动摇我，真是……卑劣无耻！”
前代魔王是个人类转生，这在我的意料之中。不过小辫子干嘛这么大反应，被一个魔族方面说这么一句不知真假的话而已，就算不可理喻也不至于应激吧。
……莫非，这小子当时真的相信过，并且还因此做了什么事？
我有了猜想：“看来你与前代魔王的‘交流’并不简单。说说吧，让我满意的话，我会‘详细’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