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明确答应，但到集团之后周衍将陆琦的工作量加大了，毫不客气地甩出去了五份资料，让她用一上午时间把核心内容整理出来。
“你这是在压榨我。”
周衍抬眼，不知道是不是对压榨这个词有什么误解，目光变了稍许。
“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你的成果。”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简直就是个不通人情的资本家，给邱明打了个电话之后周衍就出去办自己的事。
钢铁生意上出现了点问题，采矿的时候矿工无意间发现了人体组织，目前消息没传开，知情人还仅限于当时在场的员工，再有就是邱明他们。
“只有一部分器官，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没有其他的东西。”
“和咱们有关系么？”
“我查了，咱们从来没在那个矿场附近动过手，和咱没关系，但也不排除有人嫁祸，毕竟是咱们的矿场。”
“好，我问问许总再说，你先把矿场那边的人摁住，知情人不许回家。”
许宗寅还没来，老总的上班时间全凭心情，五十岁的精力不比从前，大抵是昨晚喝得太高到现在还没睡醒，所以打了第一个电话许宗寅没接后周衍就不再打第二个，但又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毕竟不是小事。
“这样，你开车，咱俩先去一趟。”想了想，周衍对邱明说。
“好。”
他一个秘书助理倒想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喝闲茶，但又不得不处理这些烂摊子。
许宗寅一道命令就能决定要不要留某人的命，可要让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从世界上消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会不会被家属讹上，会不会被警察盯上，会不会被同行检举，这些事情都要周衍去考虑，因为只有他才是许宗寅身边的最强大脑。
说句不怎么夸张的话，不管是流氓痞子还是混黑道不要命的人，也不管是什么不服输的生意人还是铮铮傲骨的石头，到周衍手里都抗不过半个小时。
人都值一个价，要么许宗寅给，要么就去找阎王爷要。这种场合周衍经历的太多了，在生死面前他是一个优秀的审判官，懂得精准拿捏人的软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生存法则，没有同情没有仁善，更何况周衍早已经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这才是他仅凭一个秘书助理外加总裁主任的身份就能被许宗寅毫无保留信任的原因。
大家都知道，能走到许宗寅身边并且成为左膀右臂，是势必会被这位狡诈的狐狸拉下水的，一种无效的心理安慰，自己不干净也见不得别人干净。
城东的矿场里，以发现疑似人体组织为中心，周围一百米的大片区域全部停工，矿工回不了家，也别妄想传递什么情报出去，全部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
“发现的东西在哪？”
“在原地方，保护现场，没人敢动。”
“过去看看。”
矿主在旁边领着指路，过去前邱明叫住周衍，递给他一个未拆封的黑色口罩。戴上之后就只剩下一双深邃平静的黑眸，边走边想自己一身西装革履的打扮却来这脏兮兮的采矿场，真有些对不起陆琦的心意。
“要打开吗？”
到了附近，踩着碎石的邱明问周衍。
他没立刻回，蹲下来盯着不透明的塑料包装审视了很长时间，虽然是为了保护现场，但也确实并不太想见到里面的脏东西。
“先就这样吧，回去再跟许总碰个面，要是扯不上什么关系就交给公安。”
这话是对邱明说的，站起身后周衍又问了矿主一些细节性的问题，直到许宗寅打来了电话。
“许总，我现在在城东的铁矿场。”
“对，昨晚出了一点事，矿工发现了被分解的人体组织，目前还在保护现场，没联系公安。”
“查了，和咱没关系，但保不齐是道上的哪家栽赃陷害。”
“好，明白。”
挂了电话，周衍的黑口罩没摘，办这种事他很谨慎，兴许是怕外人看见。
“许总怎么说？真要移交警察吗？”
“对，这事太大了，捂不住，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马上联系警方。”
随后交代了一些话术，让矿工好好配合警方调查，反正不是江大干的事，也不怕他们查。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周衍和邱明回去。
“主任，你不觉得最近出的事有点多吗？”
“你怀疑谁？”
“陈市长或者刘总。”
周衍看着长久车窗外不说话，半晌问车上有没有烟。
“有，在前面的储物盒里。”
他降了车窗，又找到打火机点了根烟，微微鼓起的腮帮子看起来要比平常更圆润。
周衍不明白陆琦为什么那么反感自己抽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讨厌闻烟味。夹烟的手在鼻尖上碰了碰，忽然发现自己跟放电影一样老想到她，一个不注意就感觉她在自己眼前晃。
某个表情某种触感某句话，经常会不知疲倦接二连三地在脑子里循环，周衍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癔症了。
“有觉得我变了么？”
视线还在车窗外，一根烟没抽完，周衍不咸不淡地问邱明。
邱明想起昨晚在桥头非礼而视的一切，看着他的背影，手撑在栏杆上圈住陆琦，然后又靠近，最后几乎贴为一体地亲吻。
“变了。”
这不是个好征兆，周衍吐出一口烟气，淡漠的脸上似是对自己的不满意。
“我觉得挺好的。”邱明又说。
“嗯？”
“有个伴挺好的。”
说的也是，不结婚就没牵绊，不用怎么负责任，也不涉及什么大的经济纠纷，在一起容易断了就更容易，只要不投注太多的感情，这些事就都不算是事。
“她像毒药。”
周衍轻一笑地自嘲，手里的烟灭了。
始料不及的失控了，许宗寅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邱明不予置评，他没资格也没立场，虽然能够理解，但当周衍说出这话时还是有些意想不到。
“帮我去买个相机，女款的。”
“行，单反还是微单？还有什么牌子？”
“都可以，挑个最好的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