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学校一时间热闹起来，紧接着鱼龙惯出的学生往小卖部走来，将原本萧条的店面围的水泄不通。
沐泽和程江篱对视一眼，识趣的往人少的地方走。
良久，他嘴角漾开一抹淡笑：“你刚刚说罗芊私底下校园霸凌学生，还和校外的……”他顿了一下，想了想：“网上说这种叫黄毛吧？”
“……”
程江篱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清楚，这个黄毛指的是怎样一个群体。
沐泽突然啧了一声，程江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两三个看着年纪不大的男孩，一头黄发，嘴里叼着烟，上身穿着皮衣，下身却穿着紧身裤，而膝盖那处却是破洞。
“这就是?”沐泽一脸难以置信的望了他一眼，刚刚才说，就看见，属实有点视觉冲击。
程江篱轻咳了一声，低声解释：“这群人大多是没有继续读书，在社会上混的。”
沐泽第一次觉得自己视力好是多么的不好，即使隔着十几米，他能看清楚那几个少年脸上的神色，其中一个人的耳洞居然打了五六个，尤其是他面部那股桀骜不驯的神情，一副世界他最大的姿态。
几个女学生看着这种人避恐不及的往旁边拉开距离，却有一个高个子的女生主动走上去交流：“哎，勇哥！”
为首的男人，看了看她，脸上带着一丝玩味：“这不是罗芊的好姐妹，吴语嘛，学校有人欺负你了没有！勇哥给你做主。”
程江篱听见罗芊好姐妹几个字眼，瞬间将探究的目光落在吴语身上，身上穿着校服，但是头发的发尾挑染了几缕，许是怕发现，将头发扎成为麻花辫。
吴语眨着大眼好奇的道：“勇哥，你们进学校是为了找谁?”
王志勇将自己的头发往后捋了捋，轻哼的看了一眼她：“你好姐妹都死了，你这副样子?”
吴语听见他的话，下意识紧张了一下，低声笑了：“罗芊可不是我的好姐妹，她现在这样纯粹是活该，谁让她欺负鸥露，欧露他哥哥可是盛华哥的打手，这盛华哥的背后可是……”她点到为止的没有说下去，似乎很是惧怕这个叫盛华的人。
王志勇见他提盛华也没有吱声，想来也是有所畏惧。
沐泽听见盛华的名字，眉间轻轻皱起，他刚刚找人打探了一下，也从另一个学生嘴里听到什么华哥的，看来这个人就是盛华。
两人在校园里找了一个僻静的凉亭坐下。
沐泽慵懒支起下巴，余光似有似无的落在较远的吴语身上，声音轻飘飘的：“罗芊和吴语是好姐妹，为什么现在又不承认了？”
他觉得自己的好朋友如果突然逝世，不说痛哭流涕，也不应该私底下后踩，而吴语全都做了。
程江篱一怔，淡淡出口：“这就是高中的塑料姐妹情，你看远处那三个一起走的女生，大概率其中一个会被孤立出去。”
他疑惑看着渐行渐远的那几个：“哦?”
程江篱颔首接着说：“你看就三个人走的这一段路，你觉得谁和谁密切一点?”
沐泽自信想了想，眼前一亮：“很显然中间和右边的一直在说，左边偶尔接话。哦，你的意思是，少话的那个人可能和她们关系有嫌隙?”
一阵秋风吹过，树叶迎着风在空中打了一个圈，缓缓落地。
沐泽看着飘到自己衣袖上的树叶，抬手取下，正准备随手丢掉，又想到什么更加疑惑：“那你和庭砚他们为什么关系好了这么多年。”
他从认识程江篱的时候，就知道他那两个好兄弟，这么些年和他们相处也十分融洽。
程江篱见他问这个问题，想了想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栖霞市的那些人形容我们是铁三角?”
“嗯?”沐泽呆呆的说：“因为兴趣相投成为了兄弟?”
程江篱目光定定的看了他片刻，淡淡一笑：“不光我们是兄弟，还有我们三个的产业具有相交。”
他顿了一下，思索怎么给他解释清楚：“比如我是做医药方向的，而庭砚的百灵是做试剂的，书舟他是做器材方向的。我的医药不光生产药，研究那一块还需要试剂，自然也需要器材设备。我们属于互相需要彼此，使得兄弟关系之中，还多了一份彼此需要的情分。”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再比如青囊的一个研发部，研发就是烧钱试错，每周基本上报研发资金都一百万以上，其中还不包括偶尔需要特殊的试剂，杂质，生物制剂。”
他说着掏出手机，点了点将手机递给他：“你看这是需要购买的一个杂质，五六千一支100mg，这次需要买十只，这个还算比较便宜的，更有十几万，几十万按克购买，这个是研发部这次申请购买的设备需要几百万。”
沐泽看着手机上面的数字，愣了愣神，就这经济来往，即使是仇人他也能笑着把这钱挣了！
程江篱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淡淡道：“廖平起初也是想做研发，但财力支撑不起，而那些没有绝对财力的公司只能做仿制药。”
沐泽喃喃自语：“那你应该也会赚钱啊。”
程江篱对他淡淡一笑：“自然，公司有几个原研药，而发明专利权的保护期限有20年，在这期间青囊集团都算是有保障。”
沐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默了几瞬，回到刚刚那个话题道：“所以我们刚刚说的罗芊……”
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人显然也看见了他，径直走过来：“沐先生！”
程江篱侧眸瞥去，这不是临仙局的爵床。
爵床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他走到跟前，热情的躬身打招呼：“沐先生，程先生，没想到你们居然也在这里！”
没有乔远生在身边，爵床整个人都十分放松，遇到他们，神色一喜。
也是，领导在身边，放不开也挺正常。
沐泽示意爵床坐下，淡淡回道：“这不是陪大老板来中州出差，我正巧想买点贵重药，就和他一起来了中州。”
爵床一听了然点了点头，他来之前就知道中州的药材十分丰富闻名，程江篱来此也算正常。
“您两位也是听说这个学校的惨事，碰巧来看一看?”
沐泽准备忽悠的话不得不活生生的咽了回去。
到底是小年轻呐，可爱，都会给人找理由。
爵床觉得自己猜对，挥了挥手，将那两人遣走，压低了声音：“沐先生，有你们在我就放心多了，这次罗芊的事太过诡异，主任特意派我来这一趟。”
沐泽动了动嘴，拒绝的话在看见他的眼神那一瞬间，实在说不出来，这种清纯的小年轻可不多。
爵床眨了眨，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原本乔主任是准备亲自前往的，但根据临仙局的人来报，听说沐泽两人来了中州，他当下就派他独自前来。
其实如果不是偶遇他们，他也会制造偶遇的机会。
爵床想到此处，不由憨憨笑了两声，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适时抱大腿才是王道。
他扬起嘴角：“沐先生，你们吃午饭了吗？我请你们吃。”
两人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认同。
他们需要官方的助力。
沐泽点了点客气道：“那破费了。”
爵床见他同意，眼睛亮晶晶的：“哪能算破费啊，作为小辈，请您两位吃饭不是应该的嘛。”
程江篱唇角微微，余光落在几个社会青年的身影上，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大人，看着居然是店老板。
他食指敲打了几下，爵床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滞了一下，皱起眉头：“程先生，那几个人怎么了？”
这身打扮怎么看都是社会上精神小伙，怎么混进的学校。
程江篱见他注意，轻声提醒道：“死者罗芊和他们认识，那个店老板给罗芊赊账八百块。”
嘶！
爵床轻呼出声，自然知道对于高中生来说八百块是怎样的巨款，顿时明白程江篱这是在提点自己：“谢谢程先生，这个我会查清楚的。”
程江篱听见他的称呼眉头不禁微皱：“彼此认识不短，现在还这么生分。”
爵床立马反应过来，笑嘻嘻的：“两位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去吃午饭?”
沐泽款款起身，掸了掸衣服，整理好衣摆：“时间也不早了，先去吃饭。”
“好嘞。”
爵床没想到两位大哥这么给他这个面子，整个人都兴奋，这两个在这家领导面前都是说的上话的人物，尤其最近领导对他们两个更加礼重，他自然也不是瞎子，顿时生起攀交的意思。
午后。
吃饭的时候两人也没有多说查到的消息，反而爵床将他们想要的资料主动递给他们，拜托他们两个看一看。
对于爵床的心思他们也明白，因为他们两个不是临仙局的，帮他破了罗芊案，功劳自然是他的，所以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爵床对他们自然是放心的。
沐泽一回到酒店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摞资料细看起来。
越看他的眉头越紧蹙，直到最后看完，他倒吸一口凉气，紧紧捏着那张纸，指尖微微泛白。
程江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原本低着头看着电脑，抬头似笑非笑望过去，见他将资料看完，却半晌不出声，心里不禁疑惑。
沐泽的脾性他清楚的很，平常云淡风轻的很，一副不争不抢，随和的模样，当下这表情，看来罗芊的事应该比较严重。
沐泽沉默许久，抬眸就对上那双担忧的眸子，冲他淡淡一笑：“我没事，不过你还是来看一看这些资料。”
言语平淡，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程江篱当下好奇，将电脑放在一旁，走过去捏起资料看起来。
他看完也是跟沐泽一样的神情复杂。
解剖的身体，尤其是那颗心脏，让他想到不禁发麻。
密密麻麻的虫子，罗芊的死因就是虫子啃食心脏，瓣膜都吃的干干净净。
沐泽感觉自己的胃都在翻江倒海，他见过不少尸体，但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有密密麻麻的虫的躯体。
两人默契的安静了许久。
沐泽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他道：“目前临仙局那边都不知道这个虫叫什么。”
程江篱接过茶并未喝，而是闻着徐徐的清香茶气，有些惊愕看向他：“春分茶?”
沐泽点了点头，抿了一口：“这茶喝了灵台清明，对于你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
程江篱挑眉看他，示意他说下去。
“对于修士来说春分茶可提升灵力，对于你来说，这张脸用不着保养，美容养颜的很。”
当然其中一个沐泽并没有告诉他，他其实想让程江篱淬炼身体，等待天机，希望他也能踏入修士界。
平日里他做的饭菜都是他自己用灵水浇灌种植，所以自然比俗世的食物好吃，同时不经意间改善了他的身体。
一杯茶完，沐泽就收到了爵床传来的消息。
两人赶到的时候，爵床整个人脸色铁青，白日里见到的几个黄毛，以及小店老板都在，无一例外抱头带着手铐蹲在墙角。
沐泽见爵床这阵仗，不禁也好奇看了一眼蹲在墙角的几人：“发生了什么？”
啪嗒！
爵床将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愤愤道：“好好的学校，没想到私底下藏着这种龌龊，”他怒极指着小店老板：“这个货色居然敢睡女学生！”
啊?
沐泽惊讶的啊一声，顿时能对爵床的愤怒感同身受，居然敢动未成年，真的是畜生。
爵床走过去，踢了一脚小卖部老板，语气不善：“你最好把过程交代清楚，要不然怎么消失的都不知道。”
商店老板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连警察都对面前这个小年轻毕恭毕敬的，他又哪里敢隐瞒，如今如倒豆子一样说了清楚：“我看见好看的女学生，会让她赊账，对于她们那种小女生最好拿捏，等她们还不起的时候，自然……”
商店老板越说声音越小，看见爵床捏紧的拳头，鬓角冒出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