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真和巫朌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魔王令，好像明白了什么，道：“你的意思是，还有很多人拿到的是魔王令？诛黑令只是为了引开我们的注意力吗？”
巫即摇了摇头，“巫真，为什么你觉得，地下城一定就是在帮黑巫师呢？”
巫真抬眼看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你能不能不要学巫朌，有话直说。”
“恼羞成怒了？”巫即挑眉笑了，在巫真真的发怒前，赶紧转移了话题，道：“事情是这样的。黑巫师想要利用狩猎期网罗一批巫师，不过，若是用一般的方法，白巫师肯定不会上当。于是，他们以大巫师的名义发出了诛黑令。
再看看跟诛黑令一起的传承，僵尸术、血系巫术、死灵术，这三种都是没有血脉界限的，而且，僵尸术跟南疆赶尸术很像，死灵术跟魂术很像，血系巫术在很多秘术中也是存在的。即便是圣殿和巫王殿的弟子，也很难分辨出这几种巫术就是黑巫术。而另一方面，这些巫术都很好学，力量也很强大，很容易让巫师们相信这是来自大巫师的恩赐。”
巫朌点头，道：“制定这个计划的黑巫师，很懂得人性的弱点。”
巫即道：“的确，不过，有个人比他更高明。”
他伸手拿过那枚“魔王令”，道：“若是‘诛黑令’和‘魔王令’同时摆在你面前，你会选择哪一个？”
巫真道：“当然是诛黑令。”
巫朌摸了摸下巴，道：“也不一定啊。现在的年轻人都很喜欢黑暗、反叛这种东西，而且，同样是被选中之人，相比进入光明学院，唤醒魔君更具诱惑力，不是吗？”
巫真瞪他，“你以为所有的巫师都跟你似的正邪不分？”
巫朌撇了撇嘴，“开个玩笑而已。”
巫即道：“若是圣殿宣布，这两块令牌都是假的呢？”
巫真一愣。
巫朌恍然般点头，“他们会相信诛黑令是假的，但会更加确定魔王令是真实的。”
巫即点头，眼中带着笑意，“所以说，那位幽冥卫长，比黑巫师高明多了。”
“是地下城？”巫真的语气有些急促，问道：“暗夜是站在哪一边的？”
巫即道：“当然是黑巫师的对立面。”
巫真问道：“可是，他们为什么不索性毁掉诛黑令和黑巫术的传承？他们用魔王令网罗白巫师的目的是什么？申不时找到幽冥卫长，说明他拿到的是魔王令，可是，他也拿到了死灵术的传承。暗夜是想用黑巫术对抗黑巫术吗？”
他握紧了拳头，“这不是胡来吗？!”
巫即耸了耸肩，道：“我只说暗夜是站在黑巫师的对立面的，可没说他们是站在圣殿这边的。你不是一直怀疑地下城在研究黑巫术吗？说不定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
巫真沉默不语。
巫朌道：“或许，暗夜这次行动是向圣殿示好呢？既然有共同的敌人，圣殿为什么不能跟暗夜合作？”
巫即感觉有些口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抱怨道：“巫朌，你这里没酒吗？”
巫朌眯眼笑，“没有。”
“守财奴！”巫即冷哼一声，放下茶杯，继续之前的话题，道：“有人比我们早了一步。暗夜跟巫王殿已经达成合作了，关于魔王令的事，巫阳应该也是知情的。”
巫朌微微一愣，随即笑了，道：“这下好了，巫王殿是研究禁术的，地下城是研究黑巫术的，这俩凑一块儿，巫真，你可以一网打尽了。”
巫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很好笑吗？”
巫朌果然不笑了，端起茶杯喝茶。
巫即看了巫真一眼，道：“需要我帮忙吗？”
巫真瞧了他一眼，道：“是你自己想要调查地下城吧？巫即，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
巫即哭丧了一张脸，做委屈状，“上次你们都警告我不要砸了飞羽阁的招牌么？这次我如此努力，你又怪我私自调查。我这个飞羽阁阁主还真不好当。”
巫真淡淡道：“说得好像你哪次真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似的。”
巫朌突然笑了，道：“巫即，你确定魔王令这事，是地下城跟巫王殿联手做的？”
巫即道：“飞羽阁什么时候出过错？”
巫朌含笑点头，“呵呵，那位幽冥卫长或许惹上麻烦了。”
巫即不解，“怎么说？”
巫朌道：“你忘了那丫头是什么人吗？”
巫即微微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有趣……”
巫真却笑不出来，道：“魔王令的事先放一放，我们这次主要是讨论申不时。即便暗夜是站在黑巫师对立面的，申不时也不能进入地下城。”
巫即道：“这有什么不好？小十相信申不时，我也相信小十带出来的学生。申不时在那里，就相当于圣殿的卧底。”
巫真抬眼，沉默着看了他许久，才道：“你相信的是小十，还是‘那个人’？”
巫即这次没有回避，直言道：“我相信他，也相信小十。”
他起身，道：“其实，你要发出对申不时的通缉令也没关系。他进了暗夜，你不可能找到他，说不定还能帮到他，让地下城的人更加相信他的决心。该说的我都说了，先走了。”
他走到窗口，正准备跳出去的时候，又回头，看向巫真，道：“当初我同意申不时成为圣殿弟子，不是因为他父亲，而是因为，他有这个实力。”
巫真喝了口茶，起身道：“我也走了。”
巫朌问道：“所以，申不时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巫真轻笑了一下，道：“若是白牙不起诉的话，我也没有权利作出任何处置，不是吗？”
书房里安静下来，桌上的茶水仍旧冒着热气。
巫朌在茶案边坐了很久，自斟自饮的喝着茶，一杯接一杯的，不像是在喝茶，倒像是在酗酒。
终于，一壶茶喝完了。
他从衣袖中拿出了另一个黑色的小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根琉璃管，血红的液体带着致命的诱惑。
他曾想过，若是拿到她的血该做哪些研究。昨晚，他脑中浮现出数十种实验方案，希望能够查清那丫头的血脉特征。
可是，临到最后，他却犹豫了。
为什么呢？
他好像又一次听到巫阳转身时说的那句话——
“时机到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的血液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巫阳想告诉他什么呢？
***
黄池森林。
虽然已经是秋天了，正午的阳光却仍旧灼人。
白牙翻身而起，轻轻一跃跳下山丘，落在蛇妖王洞府门口。她偏头，朝门口的小蛇妖挥了挥手，道：“跟你家大王说一声，我回去了。”
守门的小蛇妖从树叶中探出脑袋，却是一只还无法化形的低级妖兽。它很是困惑的歪了歪脑袋——大王？好像比“老大”更气派……
山丘之上，白牙躺了一上午的地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黑衣人，黑色的面具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的暗沉。
巫阳看着那个在森林中奔跑的女孩，嘴角微微弯起，“她从来不会让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