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西峰脚下。
因为有紫笛在，秦延一行人每晚都能睡个好觉，只要能找个平坦点儿的地方安置好元气屋就行。
其他人都还未醒，秦延和黎陵准备去找些野果当早餐。不过，两人刚出门，就在河边发现了一只黑山羊。
那只黑山羊很特别，蹲坐在河水对岸的草地上，姿态很像人类的动作。它没有在喝水，也没有在吃草，眼睛一直盯着元气屋的方向。
在秦延和黎陵发现它的时候，它也没有立刻逃走，而是歪了歪脑袋，似乎是认真打量了两人一番，然后，起身，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两人一眼，甩着尾巴歪了歪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秦延眨了眨眼，偏头看黎陵，“它是让我们跟上？”
黎陵镇定道：“好像是的。”
秦延很兴奋——看着像是普通的山羊啊，难道是妖兽？进山这么多天，可算让他们碰到一只妖兽了！
“走！”
两人踏水过河，跟上了黑山羊。他们原本担心会吓到黑山羊，特地放慢了脚步，但黑山羊似乎很着急，回头见两人跟上来了之后，便加速了！
最后，黑山羊停在了一个山洞口，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之后，歪了歪头，示意他们跟进去。
秦延和黎陵对视了一眼，虽然都有些困惑，却一致决定进去看看。
山洞里的篝火堆刚刚熄灭，不远处的草堆旁还有一只黑山羊，眼神看上去没有之前那只灵动，显得更严肃些。
之前带路的那只黑山羊进来之后，便走到了另一只黑山羊身旁，用尾巴扫了扫它的肚子，然后，两只山羊都让开了——
秦延注意到，严肃的黑山羊似乎受了伤，虽然在极力伪装，但走路的时候还是有一点不协调。
——难道是来找他治伤的？
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答案——
草堆上躺了一个人，刚刚被黑山羊挡住了。
秦延感觉那个身影有些眼熟，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看了黎陵一眼，然后，走了过去。在看清那人的面容之时，他不由惊叫出声——
“小牙？！”
白牙此刻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脸色惨白，几乎一丝血色都无。一身白衣都湿透了，额头还在冒着冷汗，嘴唇翁动着似乎想要说着什么，却没有发出声……比他们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要糟糕。
黎陵也很诧异，但比秦延要淡定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秦医生，检查下小牙哪里受伤了。”
秦延这才回过神来，伸手用衣袖擦了擦小牙额头的汗水，然后试了试额头的温度，掀开她的眼皮看了看，然后，检查脉搏……
“她没事，只是在做梦。”
说话的不是秦延，而是对面的黑山羊，是之前带路的那只。
黎陵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过去，眼带询问。
严肃的黑山羊瞥了自己的同伴一眼，似乎在责怪它不该开口，然后，开口解释道：“是一个带着黑面具的人把她交给我们的，告诉我们说等天亮了就去河对岸找你们。”
黎陵还想问些什么，带路的黑山羊抢口道：“我们不认识他。不过，他很厉害。”
这时候，秦延也检查完了，道：“她没有受伤，灵力很充沛，识海也没有损伤……好像，真的只是睡着了。”
——跟上次初见的时候一样吗？
只是，这一次，她什么时候会醒来呢？
黎陵道：“先回去再说，让摇光给她换件衣服。”
秦延点了点头，伸手想去抱昏睡的女孩，黎陵见他状态不大好，拍了拍他的肩，道：“我来吧。”
秦延顺从的让开了，黎陵抱起小牙，两人一前一后的出去了。不过，刚走了几步，秦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
两只黑山羊正站在洞口，眼睛似乎是在看着白牙。
秦延走了过去，蹲在了那只严肃的黑山羊身旁，从乾坤袋里拿出了急救包，看向他受伤的那只后腿，“很疼吧？我帮你包扎一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严肃的黑山羊原本往后退了一步，听到这话之后，不由微微愣了愣，神情虽仍旧有些戒备，却也没再躲开了。
秦延给它上了药，缠上绷带，很快就包扎好了，起身的时候，他问道：“能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之前带路的那只黑山羊眨了眨眼，有些调皮的道：“我有两个名字，你想知道哪一个？”
秦延微微弯了下嘴角，“你更喜欢的名字。”
“小尾巴。”
说完了，看向身旁的伙伴。
受伤的黑山羊移开了视线，看向山洞里明灭的火星，“小胡子。”
***
白牙知道自己在做梦。
她看到了很多零碎的片段，画面模糊不清，感觉很遥远。可是，那些身影从眼前闪过的时候，她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她知道她认识他或者她，想要努力的看清他们的面容，却怎么都无法接近。
然后，她突然听见一个声音——
“你不可以受伤。”
是个男子的声音，很近，仿若耳语。
然后，眼前的画面突然变慢了，也清晰了一点。她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孩，很小很小的小女孩，脸上还有些婴儿肥。
虽然有些陌生，但她知道，那是她自己。
女孩在练习风行术，却站在了悬崖边，直接跳了下去……像小鹰一样……她成功了。
可是，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说：“你不可以受伤。”
——这次是个女孩的声音，她认出来了，是一直在她梦里说话的那个声音。
画面跳转，女孩看到一群黑鹰在攻击一只黑色的大鸟。她双手结印，施展一个风行术，飞上去就跳上了最大的那只黑鹰的背，然后一通乱踩……脚下的黑鹰愤怒的叫嚣着，翻腾着想要把她摔下去，其他黑鹰也被她吸引过来了……最后，她坐在那只黑色的大鸟背上，对着蓝天白云哈哈大笑，身上的白衣血迹斑斑，破了洞的衣袖里面露出的却是娇嫩白皙的皮肤……
画面模糊的瞬间，那个女孩的声音又出现了——
“你不可以受伤。”
接下来，女孩渐渐长大，却总是在冒险，总是在打架，总是在多管闲事，总是在没事找事……都是危险的事。
每一次画面消失的时候，她都能听见那个声音，在她耳边，在她脑海里，在她心里，轻轻地，认真的，请求的，告诉她——
“你不可以受伤。”
画面渐渐加快，像是高倍速放映的电影，所有的人影都交缠在一起，所有的声音都混合在一起，她看不清，听不清，但是，那句话却从她自己的嘴里吐了出来——
“你……不可以……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