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不服气。
“那又怎样？不过是狐媚手段而已，她自己生的孩子都保不住，被德妃抢走，可见也没什么真本事。”
顺妃斜睨了她一眼。
“这些话，在外头就别说了，被人听去不好。”
宫女忙捂住了嘴：“是奴婢多嘴了，娘娘恕罪。”
顺妃挥了挥帕子。
“有没有真本事，也不只看这一时。”
后头的话，顺妃没有说出口，只在心里想想。
林婕妤没本事，那德妃就有真本事了？粗浅、愚笨、嚣张，只是出身好而已，可偏偏她就能当上德妃。
事实就是如此！
在宫里，靠家世、靠恩宠、靠儿子。
现在宫里这些，有几个简单的？
自己是运气好，在皇上登基之前就生下了儿子，若是和她们一起进宫，恐怕早就被皇上忘在脑后了。
顺妃很有自知之明，她家世不显，娘家也没什么可靠的人，皇帝对二皇子的打算，她也清楚。
所以，与其争得头破血流，还不如急流勇退。
顺妃回了顺安宫，稍作休息后，吩咐道。
“库房里有一对粉彩春瓶，送去乐志斋，就说是贺林婕妤乔迁之喜。”
宫人们立刻下去安排了。
林烟织搬家不是什么大事，她只是个婕妤，又不是妃位，后宫的其他人都没当回事，也就是唐玉书派人送了贺礼过来。
因此，当林烟织收到顺妃的贺礼时，很是意外。
她打开盒子仔细看了看，然后交给了兰姑姑。
“这春瓶挺漂亮的，就放在入口的地方吧！进来第一眼就能看到。”
兰姑姑应了声是，叫人将两个瓶子搬走了。
林烟织没工夫去猜顺妃的心思，她正忙着准备见章嬗的事呢！
章嬗好多天之前就往宫里递帖，但直到最近才通过，约定了二月十七进宫。
这一日，一大早章嬗就在宫门口等着了。
穿过乾清门后，她跟着引路的太监走过坤宁宫旁边长长的走道，在一片嶙峋的假山旁，看到了一座二层的小楼。
再次穿过小门，拐过弯，她一眼就看到了女儿。
“娘！”
林烟织快步下了台阶，朝她奔来。
章嬗一惊，同样加快了步伐，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
“当心！”
扶住后，她又急急问道。
“胭脂你最近可好？”
她还想问更多，但身旁都是宫女太监，就算有再多的话，章嬗也只能咬牙忍住。
林烟织点了点头。
“我挺好的，娘，咱们进去说话。”
林烟织拉着章嬗往里走。
至于引路的太监，已经被兰姑姑引到旁边休息了。
屋内，宫女们整齐有序地站着，见章嬗进来，同时行礼，齐声喊道。
“奴婢们见过宜人。”
章嬗看到这么多人，都惊了一下。
林烟织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采青和采苹。
她拉着章嬗到里间坐下。
“可算是见到娘了，家里一切好吗？爹在礼部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大弟的亲事找的怎么样了？二弟三弟的学业还行吗？还有小妹，有没有长高些？”
她絮絮叨叨地问了好多问题。
章嬗拉着她的手，一脸心疼。
“家里都好，倒是你，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说话间，章嬗下意识看向了林烟织扁平的肚子。
一想到她的小外孙被别人抢走，章嬗又气又难过，眼眶一下子红了。
林烟织忙拿帕子给她擦脸。
“一切都是皇上决定的，我也不能违背。而且当时我住在长春宫，处处受德妃掣肘，想向外头传递消息也不容易，还容易惹皇上反感，所以就没告诉娘和爹。”
她这还非但没安慰到章嬗，反而让她更心疼了。
“皇上……皇上对你不好？”
“还好，皇上有他自己的打算。”林烟织只说了这么一句。
虽然是在自己住处，但谁知隔墙有没有耳？
从前身边只有采青和采苹，林烟织偶尔会说一些心里话，但现在身边人多了，她就格外小心了。
祸从口出这四个字，她牢牢记在心中。
章嬗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不对，忙转移了话题。
“你爹在礼部还行，虽然礼部的同僚有些不太好相处，但也没为难他。这些时日礼部忙得很，缺人手，你爹去了，也帮上了不少忙，现在已经得到上峰认可了。”
林烟织点着头：“我知道爹是有本事的，不管什么都能做好。”
她说这话时，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惹得章嬗笑了起来。
“你爹若是知道你这么夸他，肯定会高兴坏了。”
接着，章嬗又说起了家里的事。
等说完琐事后，她忽然语气一变，压低了声音问。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德妃那边……”
她不敢提孩子，生怕林烟织会触景伤情。
林烟织神色自若，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
“娘不必太过担心我，我在宫里会过得很好的。孩子，以后总会回到我身边的。”
章嬗张了张口，想劝，却发现根本用不着劝。
女儿真的变了好多。
她爱怜地摸了摸林烟织的脸。
“有什么需要家里帮忙的，只管开口。”
林烟织摇了摇头：“不用，爹娘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她要做的，靠自己就能做到。
至于林家……
说实话，在林海川升上四品之前，对她其实没太大助力。
但五品到四品是一道坎，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升上去的，除非林海川立了大功。
这不仅要靠实力，还得靠运气。
所以，林烟织没抱多少希望。
她转而说起了别的事。
“弟弟们现在是在哪里念书？”
“你大弟在家中自习，你二弟和三弟，你爹给他们找了个私塾，就在家附近。”
林烟织皱了皱眉。
“爹娘没想过送他们去国子监吗？”
“国子监？”章嬗有些意外，“我们才刚到京城，国子监不容易进，你大弟虽然过了院试，但排名太靠后，差一点就名落孙山了。你爹觉得他过不了国子监的考试。”
“从前是从前，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爹是五品官员，是可以直接送大弟进国子监的。”
林烟织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