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霜于是将碧落和星辰收好，然后离开山洞，在秘境中就近寻了处湖泊，打算简单洗个澡再走。
暂时没有和她签订契约的星辰只能回到戒指里待着；碧落则自觉钻进了栖霜的识海中，随时待命，只要栖霜需要，她一直都在。
白团子小爱则跟在栖霜脚边，四爪并用地跟着她往湖泊处走。
随着栖霜逐渐靠近湖泊，鲛人珈蓝曾经赋予她的水域祝福发挥了效用，一抹水蓝色的水滴状印记蓦地在栖霜的额头显现。
随之而扩散开来的，便是无形的、专门针对水域中妖兽的威压。
除了鲛人族之外，任何栖息于水源存在的妖兽都不能再伤害栖霜。
感受到水域的统领鲛人族的气息后，附近的妖兽们纷纷作鸟兽状散开。
从湖水中起身后，全身焕然一新的栖霜开始翻找放在纳虚戒指中的衣物。
先前被她换下的是一身还在妖界时穿的衣服。
可是现在，既然决定去找顾峥师叔的话，再穿那身沾满各色妖气的衣服就不合适了。
摸索片刻后，栖霜翻到了久违的青云宗宗服。
她还没来得及把这身衣服丢掉。
没想到，居然还有能穿回宗服的一天啊。
栖霜再度拾起了这身衣物，并将观山海重新装饰到了右侧发髻的小揪揪上。
思量再三后，她还是没有戴上祁梨师姐曾经送给她的发带覆眼。
要完成一个时间线闭环的话…就得圆上最初的相遇。顾峥未来会遇见的那个柳栖霜是没有遮眼的，现在的栖霜自然也无需遮眼。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穿好宗服的栖霜又扒拉出来一张先前顾峥送她的定向传送符。
符箓的落点是顾峥附近。
还真被小师叔说对了，“你会用得到的”什么的，卦修还真是作弊的职业啊。
【小爱，准备好了吗？我们要过去师叔的身边，一起助他一臂之力。】
【嗯，准备好啦！】小家伙果断转回身来，往栖霜身上扑。
它最终安稳地落到了栖霜的肩膀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栖霜才催动了传送符。
淡淡的金芒随即亮起。
*
“哒—”
绣花鞋的鞋尖点地时，栖霜感受到了一片绵密的、湿答答的脚感，像是踩到了一片水洼中。
杂乱的水珠溅了开来。
血红色蔓延到了栖霜的绣花鞋上。
通过神识，栖霜感应到了眼前之人的形态。
这是一长条朦朦胧胧的白色影子。
这个人的气味…闻起来很像顾峥的味道。
而他的身形，要比栖霜高出整整一个半头。
此刻，这个青年正举着一把长剑，神色警惕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孩。
他的剑尖直指柳栖霜的喉咙，只消栖霜再往前走一步，便是见血封喉。
“来者何人？”
顾峥举剑的手很稳，一点也没有因为对面的女孩也穿着青云宗宗服而手抖。
从前，顾峥并没有在宗门中见过眼前这个女孩。
也许她确实是同门，但异族素来奸诈，不排除这个女孩也是异族冒充的可能，在对方拿出足以说服他的证据之前，顾峥会一直将眼前人视为敌人对待。
因为现在是异族联合战争时期，不是儿戏。
任何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都是可疑人士。
白团子小爱从栖霜的肩膀上探出头来，朝顾峥甩了甩尾巴。
“孟、孟！”
【小师叔，我们是来帮你的！】
栖霜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她朝顾峥伸出了右手，手心上放着一块青云宗特有的弟子令牌。
这块玉牌的正反两面都刻着字。
正面写着：主峰、内门弟子。
背面则是：柳栖霜。
“小师……呃，我是说，顾前辈，我知道你的，你是青云宗剑峰的亲传弟子顾峥，按辈分来讲，我应该称呼你为顾前辈！”
“顾前辈，这是我的弟子令。”
由于身高差的缘故，栖霜只能朝面前的青年微微仰头。
“如果是妖族伪装的弟子，我是不可能会认识你的。”
说着，栖霜还朝顾峥伸长了手，一脸真诚：“不信的话，顾前辈你可以检查一下我的令牌！”
青年默了默，最终“咔哒”一声收剑回鞘。
“不必。”这个现年十九岁的无情道剑修，冷冰冰地如是说。
令牌确实是真的，上面还烙印着宗门独有的灵力印记。
这是无法作假的。
只是令顾峥不解的是，这孩子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
莫非是他太专注于击杀眼前的敌人，而忽视了周围吗？
此刻，这个还没见识过人间险恶的幼年期顾峥，他突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我的警惕心…有这么差吗？
在顾峥怀疑人生的时候，栖霜笑眯眯地离开脚下的那滩血，直接走到了顾峥的身旁。
顾峥很快反应过来，冷漠地瞥了栖霜一眼：“筑基期弟子的主战场应该在北面，你缘何至此？”
闻言，栖霜随即可怜兮兮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不见。”
言外之意，因为我看不见，所以我迷路了，这很合理吧？
顾峥并没有被栖霜忽悠过去，直指问题所在：“既如此，你又是如何识得我？”
“因为你是剑峰的亲传弟子！我们内门弟子大多都认识你的！”栖霜回答。
这个时候，又得感谢一下曾经给马甲惊鸿说过小师叔的八卦的四师兄江城了。
据四师兄所说，小师叔曾经在剑峰赫赫有名。
谁人不识得，剑道一脉的天才修士顾峥的大名啊。
据说顾峥的有些迷弟迷妹，甚至还能认出顾峥的背影，甚至是顾峥穿过、用过的某些遗弃的物品，还会被某些弟子偷偷捡走。
更有甚者，还会偷偷高价倒卖顾峥丢失的物品。
当是时，听到这种八卦的马甲惊鸿只觉得头皮发麻。
没想到修仙界也会有这么可怕的追星粉啊。
顾峥没有深究栖霜话语中的逻辑，只是默认了。
在修仙界，弱者疯狂崇尚强者，是根深蒂固的风气。
虽然顾峥修习无情道，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完全的老顽固了。
即使他不理解，但也会尊重别人的xp。
“如此。”青年点点头，兀自准备转身往另一处走。
临走前，他还不忘记丢下一句警告的话：“你既非剑修，便回去你应该回去的地方，不可久留此地。”
顾峥前脚才走两步，栖霜后脚就踩着顾峥的影子，自觉跟上他。
被这么大个人跟随，顾峥又不是木头，当然察觉到了。
于是他皱了皱眉，蓦然停住脚步：“跟着我做甚？”
栖霜也跟着急刹车，无辜地回答：“顾前辈，你难道忍心放着我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双目失明的、后辈一个人吗？”
“有何不可？”顾峥道：“你既已筑基，便同样拥有资格，与我等共同抵御外族入侵。”
“若是畏惧不前，便不配踏入仙途。”
说完，顾峥又继续往前行去。
栖霜顿了顿，才重新跟上他。
她一直明白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了。
一旦踏入仙途，随时都会有死亡的可能。
每一个修仙者，一直都在死亡线上徘徊啊。
即使不被外人击杀，一旦心灵出现了弱点，也随时可能会在修为晋升时卡住。
严重一点的，就是走火入魔。
再严重一点的，就是爆体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