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拿上花锄。”
我将画卷收了起来，提着裙子，出了青璃宫的大门。
小七扛着小巧的花锄跟在我身后。
埋在桃花树下的两坛酒，安安静静得像熟睡的婴孩。小七看似柔弱却如女汉子一般的，一掌拍开一坛的封泥，浓冽的酒香扑鼻而来。
“好香啊！”
小丫头欢喜雀跃，喜滋滋地闻着那浓得散不开的酒香。
“今晚咱们两个不醉不休。”
我们一人抱了一坛漫是黄泥的酒坛在花园里走着。
“主子，我可喝不下这一坛，非醉死不可。”
小七嘴上说着，却不住地咽着口水，馋得不行。
看她眼睛里闪着馋猫似的光，我睨了她一眼。
“这一坛，给他送去。”我指指她手里的酒坛。
“给谁？”小七抱着沉重的酒坛，站在朱红的栏杆下，手掌上俱是湿润的泥。
“快去！”我费力地抱着另一个坛子，笑着朝她踢了一下。小七躲开了，笑嘻嘻地跑开了。阳光细碎地落在她身上，一团乌青的影子，被她拖着渐渐跑远。
4．宫怨春
用罢午膳，索然无味，宫人们撤去了那些没怎么动过的美味佳肴。我穿着一件银白色撒花云锦宽袍，懒懒散散地斜靠在软榻上。宫人们忙忙碌碌地收拾着碗碟，十几个人劳作，只有杯盘相撞的清脆声响。宫人绵柳端来茶盏，我漱了口，将杯盏递还给绵柳，雪纹低头递过一只碧玉杯子，我淡淡喝了两口，将茶杯放在紫檀茶托之上，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
黄门来报，说青璃宫的宫女小七求见。
我一听是小七，赶紧叫人领她进来。
小七穿着一件素色宫服，怀里抱着一个大坛子，吃力地挪了进来。
“大王安康。小七拜见大王。”
她站在那，抱着坛子，拜又不是，不拜又不是。
“那是什么？”
我赶紧站起来，亲手接过那只大坛子。
小七慌乱地拜倒在地。
“回禀大王。是……是我家主子亲手酿的桃花酿。”
桃花酿？
我将那坛子放在桌上，惊喜交加，满脸欢喜。
这偌大的宫里，还是她懂我。
“快，快起来。”
这一坛桃花酿胜过那满桌山珍海味。
“她把酒给了我，她自己可还有？”
“有的。”小七欢快地道，眉眼细细，笑得极腼腆。
“好好好。”
我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欢喜地望着那坛沾着湿泥的酒坛，我恨不得马上打开坛子来，喝上一杯。
“大王，太后着人来请，说有要事相商……”宫人小六低眉顺首地道。
我不悦地白了他一眼。真是扫兴啊！
“去，把那对滇国进贡的琉璃盏拿来。”
小六应声而去。
“大王，我家主子还在园子里候着呢，奴告退了。”
小七偷偷看那小六远去的单薄的背影。
“前儿滇国才进献的一对琉璃盏，可有趣了。拿去给你家姑娘赏玩。你跟她讲啊，那盏啊，记得在月下赏玩……”
小六抱着一只锦盒快步趋来。我使了个眼色，小六便将青色的锦盒塞到小七手上。小七千恩万谢，离去了。小六看着那个素白色的身姿，半晌无语。
我盯着那一只装满深情厚意的酒坛子，半晌无语。
叫小六小心翼翼地搁在案上，哪天开心或者不开心了，慢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