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沉默令人窒息，好半天陆子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个将军后来怎么样了？”
李牧说：“算是得偿所愿，仗打胜了，但也确实是……马革裹尸而还。”
书合上，陆子勋手指轻轻地敲打着靛蓝色的封面，《那年冬天》四个字是用毛笔写的，苍劲端浑，他问：“那公子呢？”
李牧想了一会儿，“……也算是得偿所愿，因为军粮的事，皇帝赞他大义，他那个本来被人看不起的爱好成了国乐，但因唱多伤肺，在将军离世后的第三年忌日，抚琴寄哀思时卒于将军墓碑前。”
李牧说完这一句就低头垂眸不语，陆子勋有那么一瞬想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走，但最终只是把书递到他的面前，转身走出了房间。
这是陆子勋这辈子第一次求人，聂风听完也没多说什么，像他们这样的人打交道向来干脆利落。
晚上女助理不在家，陆子勋跟李牧说他要去聂风家做客，李牧难得双商上线爆发一次之后再次沉睡不醒，“好的，你去吧。”
陆子勋只好跟他挑明，“我不能把受保护的对象一个人放在家里。”
李牧，“……”
于是他只好跟着去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牧是个非常好说话的人。
但成年后被人当成尾巴带出去做客也是头一次，李牧一路上很沉默，一直扭头看着窗外。
陆子勋开车，目光瞥过去正好看见他侧颈一截雪白修长的脖子，眸光不禁转深。
荷尔蒙容易激发容易对细节的感知，他喉结上下滑动几下，不能不说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虽然载着李牧在路上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但把这人当成自己所有物一样带到朋友面前，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不说其他，单这会儿心里头的快活就让他觉得安排今晚这一趟值了。
李牧说：“聂老板真是你亲戚？”
陆子勋眼神在前头路上扫视着，睁眼说瞎话，“他救过我。”
李牧，“……”在张杨手上吗？
李牧眼神放空目光就变得柔情款款，陆子勋看一眼就知道他又开始脑子走岔道了。
正是日暮西山时，半边天都是火烧云，陆子勋突然觉得就这么安然地纵着他不着边际地思来想去也未尝不是岁月静好。
可李牧却真被那燃烧的晚霞弄得有点忧伤，作为一个文艺青年感时叹物总是免不了的。
因此他把这点忧伤化成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今天的晚餐，虽然聂老板看上去哪哪都不靠谱，但毕竟是陆子勋的恩人。
李牧虽然不大通人情世故，但对于他自愿出席的场合还是会尽力配合的，只是保持微笑，尽量少说话。
到聂风家，那俩夫夫都在。
聂风可没忘记上次跟李牧交谈时的恐惧，点头就算是招呼了。
他家那口子看到李牧立刻款摆腰肢上前，说：“你好，我叫尼克，你本人看起来比电视上还帅，天啦，你是我见过的长相和气质最完美的男人。”
李牧从没见过娘的这么如鱼得水的男人，心里头巨浪滔天，但还是礼貌地握手，“你好，很高兴见到你，过誉了。”
他这天穿的是一件质地柔软的白衬衣，皮肤也是白皙细腻，配着一双略显清冷的凤眼，人只是往那一站就有种冷月清辉般的光从骨子里渗透出来。
陆子勋只觉得谁往他跟前一站都黯然无光，想都没想，便道：“没过。”
李牧，“……？”
聂风尼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