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这天晚上又做了个梦。
恍惚还是八年前那个夜晚，他软倒在汽车后座上，用了全部力气却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但他大脑还残存着一部分意识，第一次知道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居然那样清晰。
他甚至能听见当时的经纪人在拍他的脸说话，“李牧，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知好歹，今晚一过，咱俩都有出路。”
然后意识逐渐抽离，恍惚中他似乎是被人抱着下车到了哪里，他心焦如焚，可是四肢百骸都不受控制，迷迷糊糊中听见一个男人说，“那个房间，送进去吧。”
这个魔鬼似的声音折磨了他很多年，李牧猝然睁开眼睛，身上大汗淋漓，他眼睛用力地眨了几下，又抬起胳膊，还好，哪儿都能动。
可是下午的那一幕又想起来了，脑子里乱糟糟的，李牧打开灯，起来靠着床头坐了一会儿。
他想起晚上自己对陆子勋说的那句话，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其实这话也就开解开解别人，江淮和裴逸的事让他明白自己有点偏激，而后他试着改变，结局惨败。
李牧越想越乱，觉得不能由着自己这么煎熬下去，那不是他。
他伸手拉开抽屉，随便拿出一册剧本在膝盖上摊开。
……
李牧前一天受惊吓的事女助理处理得很得当，十八线就算是彻底跟这部戏说白白了，这人最后要整到什么程度，还得留着李牧的女王表姐亲自定夺。
于是李牧又有了一天的假期调整状态，虽然晚上没怎么睡好，但他习惯早起，七点刚过他已经健完身洗完澡准时出现在小排练室里了。
天快亮的时候，外边下了阵小雨，李牧在窗边上站着，能看见外头花草枝叶上挂着的露珠。
他突然发现庭院里的桂花开了，淡黄星点的小花一簇一簇，空气里暗香浮动。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一声，“早。”
他转过头，看到陆子勋已经走到他的身后。
陆子勋眼圈下有明显的乌青，看起来睡得不太好，这个男人一直都是精神抖擞的人，精力充沛得野兽一样，那个精气神，两只眼睛专注看人的时候就跟探照灯加x光似的，锃亮而且带着穿透力，今天这样的陆子勋，李牧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也回了句，“……早。”难道还在在意昨天的事儿？
脑子里默默酝酿了几句宽慰的话，但还没等他开口说出来，陆子勋突然从兜里掏出个东西，“给你的。”
李牧低头一瞧，“……”他现在像是个玩儿玩具枪的年纪？
陆子勋手里的东西形状像个手--枪模样，不过外头是金属壳子，结构有点外露，有的焊接点还能看到，像是自己手工做出来的。
察觉到李牧在想什么，陆子勋抬起手里的家伙对准窗外的树干，利落地上膛扣扳机，啪地一声，声音不算大，也没有真枪的火花，也没有火药味，可是不远处的树干一震，侧边连树皮都被掀掉了一块。
李牧，“……”我的天，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