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韩东强制着往前窜了好几步，而后，整个身子被男人一把掼倒在沙发上，没等他反应，双手就被男人铁钳一般的手反剪到背后，腰身被男人的膝盖抵实压住，动弹不得。
然后就是皮带金属卡扣碰撞的清脆响声，韩东单手抽出皮带，单手折起来，握住。
韩东漆黑的双眸没有任何情绪，裴逸闭上眼睛，这次，韩东是真的打算用皮带当鞭子抽他了，但他有错在先，认了。
可就在裴逸的身后，韩东盯着一脑袋要炸开的血管，看着男孩紧绷的肩背，用皮带抬起男孩的下巴，“告诉我，你错在哪儿了？”
裴逸声线瑟瑟发抖，“我不该误会你。”
不对，韩东想。
这根本不算是误会，薛玲要一直给裴逸添麻烦，他也未必就没有把母子隔开的想法，只不过还没有付诸行动而已。
他手一用力，不算坚硬的皮带嵌进男孩的脸颊，“好好想，错在哪儿？”
裴逸抖着声音说：“我应该早点处理好家里的事，一早就应该跟我妈说清楚。”
还是不对。
韩东被沸腾的热血翻涌到头晕，这是他许的，他纵的。
虽然怒火难平，但再开口时，语气终于稍微有了点温度，“告诉我，你错在哪儿？”
裴逸颤抖的声音拧出了几分倔强，“看准了那条路，我就不该犹豫，遇到什么事都不该犹豫。我妈走了，找回来就是了，我不该连不走这行的话都说出口。”
对了，韩东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裴逸真正刺到他的那句是什么？
“我这种低贱的人，原本就不该妄想打入你们那个高贵的圈子。”
不对，还是不对，要是为了日后的荣华，连亲生母亲都能舍弃，简直枉生为人，那就不是这只全心护窝的小兽了。
自己相依为命的人突然不见了，裴逸的情绪失控，多正常的事儿。
韩东依然怒焰高炽，但也越来越茫然，理智分析，裴逸今天的反应他都能理解，那他究竟，在气什么呢？
知道裴逸错在哪儿，一鞭子抽下去，那是教训。
可是要是不知道，哪怕动他一个指头，那都是泄愤。
韩东终究放开了裴逸，腿也从男孩儿的背上移开，垂下胳膊把皮带扔在地上，忍着喉咙里火烧般的灼痛，“行了，你回去。”
裴逸吃力地翻身坐起来，“韩先生……”
韩东抬手揉了揉额角，极力把声音压得缓和些，“不用道歉，你先出去。”
裴逸出来书房，却并没有走。
韩东的书房门一直关得严严实实。
裴逸就对着冰冷的门板一直站到了下午。
最后，女秘书回来了，站在他的身后劝，“你回去吧。”
裴逸站着不动。
女秘书又说：“他不是跟你生气，我不怕把话说明白，他哪里用得着跟你生闷气，等他自己想清楚就好了。”
出去时，女秘书把他送出院子，应该是有心宽慰他，“你也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毕竟你才十八岁，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还在上学，你赚钱养家就够了不得了，有些事搅不清也正常，有时候难得糊涂也未必不是好事。”
裴逸有气无力地道了谢，他知道女秘书这是好意，可好意也难免有偏向。
十八岁怎么了？韩东到底为什么生气？什么叫糊涂也未必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