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程欢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那些在黑暗中才能肆意宣泄的情绪，混混沌沌的就好像一场梦，梦醒时便如风吹雾散，不见踪影。
穆程欢睁开眼睛的时候，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揉了揉有点肿痛的眼睛，目光在卧室里环视了一周，又轻轻的叫了两声，才确认墨修宸真的不在房里。
睡了一觉身体已经轻快了许多，她飞快的翻身而起，穿衣，洗簌，下楼。
直到跑下楼梯，走到客厅转角，才看见墨修宸背对着她坐在餐厅里跟黄姐说着什么，她这才让步子慢下来。
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脸上酝酿出微笑，才脚步轻缓地走过去，快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她听见墨修宸跟黄姐说：“先别叫醒她，如果过了十点，她还没下楼，你就让厨师直接做好午餐给她送上去，知道她喜欢的那几样吧？。”
“您就放心吧。”
黄姐嘴里答应着，一抬头正巧看见穆程欢，立刻笑着说：“太太下来了。”
墨修宸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人坐在主位的椅子上没动，更没像往常一样回过头亲切地叫她欢欢。
一直到到穆程欢走到他的身侧，男人的目光才朝她看过来，本来正在咀嚼的动作一下就停了，表情愣住。
因为穆程欢两只眼睛又红又肿，情况比送走穆远山那次还要更惨烈。
墨修宸只记得她睡着前是哭了，起床时她一张脸还埋在枕头里，他也没细看，直到现在才知道她竟然把眼睛哭成了这样。
本来这一阵心情糟糕透顶，昨晚又跟她说过那些积压已久的不堪旧事，今天多少有些不自在，但墨修宸这会儿的感受倒是有些难言，他记得自己说那些事的时候心里头算得上是平静，可这孩子……
感受难言的墨先生不由得瞬间脑补出这样一副画面，宽大的双人床上，两人紧密相拥，他波澜不惊地说着话，穆程欢在他怀里泪流成河，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有那么悲怆吗？
男人幽深黑眸定定凝视着穆程欢那双肿成核桃的眼睛，片刻后才开口，“怎么不多睡会儿？”
而穆程欢也没表现出他想象中的任何局促，仿佛什么都发生过一样，眼神含情脉脉地跟他对视：“我想跟你一块儿吃早餐。”
是她一贯的热情和坦然，墨修宸心头一暖，淡淡“嗯”了一声，眼神示意她到对面坐下。
穆程欢却直接坐到了与他并排的位置，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便开始低头吃饭，期间两个人都没怎么开口。
直到穆程欢放下筷子，墨修宸才问：“你那戏，杀青了？”
穆程欢抿了抿唇，目光看向他，“还没。”
那就是专程为他回来的了。
墨修宸目光又落回到她红肿的眼皮上，她那部戏演的据说是个感情压抑的炮灰女二，拍戏时眼泪肯定也没少流，那不是每次都要肿成这样？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穆程欢微垂的眼皮抬了抬，认真而专注地看向他，“叔叔不必担心，我天生泪腺发达，好处就是遇事容易发泄，心里难受的时候哭一通，第二天就好了，也算是容量强大的倾听者。”
墨修宸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不管他有多残酷的事都可以直言，她愿意做他最忠实的听众，就算流眼泪也不代表无力承受。
墨修宸觉得他家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是他教导有方么？
他抬起胳膊搭上她身后的椅背，想到自己昨晚的不管不顾，有些不自在地开口，“身子，有没有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