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无郁心里发慌，在沈弃路过时一把攥住他手腕。
察觉到他的不安，沈弃停下脚步。
对方像是一头困兽死死盯着自己，额前碎发半掩，透露出的神色很忐忑。
无意识中，白檀香疯狂地缠绕上他。
“等我二十分钟。”沈弃抬手，蹂躏程无郁脸颊。
捏疼了他，却让躁动不安的心慢慢平静。
程无郁勉强一笑：“二十分钟你不回来，我可要杀去北城去抢人了。”
沈弃：“不会，我回不去。”
程无郁轻磨那截腕骨，“邪教没什么好留恋，欢迎加入我们……斧头帮？”
到最后他自己都忍不住笑。
沈弃终于露出点笑意，捏捏他手指，走出斗兽场。
斗兽场再往北边走两百米，踏入北城。
沈弃记得被人追杀，那晚他躲起来，对方说过。
永远不要踏入北城，否则杀了他。
这是会长的原话。
“你不应该使用自己的能力。”沈谨皱着眉。
沈弃想起，自从成年后，哥哥望向自己的目光复杂，眉心从未舒展过。
“我以为，你喊我出来，是想嘲讽我。”沈弃微扯嘴角。
沈谨目光疏离清冷：“既然已经投靠程无郁，以后不要再回来，要不然……”
“弄死我吗？”沈弃抬眸，最后那一点希冀破碎，眼神变得凌厉。
“或许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这条命无所谓，反正是我欠你，不过现在，我找到了，新的活下去的动力。”
沈谨讥讽道：“那位吊儿郎当不靠谱的程无郁？”
沈弃倒是也染上几分程无郁悠闲懒散的气质。
“不需要祈求虚无缥缈的上帝，活得自由，这不叫吊儿郎当。”
他说话带刺。
沈谨沉默片刻，说：“记住我的话，不要使用你的能力，还有，永远别回来，你再也不是沈家的孩子。”
沈弃笑了：“就这样把我除名了？哥，你为了自己的地位，听那些人的挑唆，为什么不愿意自己去查。”
沈谨突然提高音量：“没什么好查的！你的身份从一开始就见不得光！”
印象中，哥哥一直没什么好脸色。
但是，每当陷入危险时候，哪怕以红莲主的身份游走于梦魇世界，沈谨总是会及时出现。
嘴中嫌弃他反应慢，却会把沈弃绑得乱七八糟的绷带重重新包扎。
小时候因为他哭了会给他塞糖的亲哥，最终还是会因为利益而抛弃他。
“你以为这是我第二次使用能力吗？”沈弃一直很记仇，存心不想让他心里舒服。
第一次救过沈谨。
第二次镜中映像，救了郑风漓。
第三次是程无郁。
沈谨有些惊讶，“你不应该为他们冒险。”
沈弃轻勾嘴角，“这不会是最后一次，我有了想保护的人。”
不过，那个人不需要他保护。
反而会义无反顾站在他身前。
沈谨沉默良久，突然抬起手。
不远处走来一位成员，手里抱着一个红色木箱。
沈谨侧过身，不再看他：“这东西留着无用，你拿走，另外，记清楚我今天说的话，你不再是北城红莲会的人。”
成员递上木箱。
沈弃没接。
有一瞬间红了眼眶，最终缅因猫骨子里的高傲，让他没在外人面前露出脆弱。
“我从来，没有想，同你争抢什么。”沈弃声音越来越低。
沈谨像是听到什么笑话。
“你那位好母亲，第三者上位，气死我的母亲，沈弃，能容忍你长这么大，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
“可惜，你分化成为Alpha，注定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被驱逐，这一切，并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发生。”
红莲会，北城，并不是沈谨一人独大。
会中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
沈弃曾经听过沈谨喝醉后大倒苦水。
步步小心，一旦行差踏错，万劫不复。
自己的身份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
只有远离，或许才能安稳度日。
沈弃张了张唇，艰难吐出一个字：“……好。”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又展开，接过木箱，动作颤抖。
沈弃眼中细碎的亮光渐渐暗淡，连眼皮都耷拉下来，支离破碎。
忽地，一道寒芒闪过。
沈弃瞳孔紧缩，立即抱着木箱后退，躲过迎面砍下来的刀！
沈谨听到动静，怒斥：“耿天！”
成员手持砍刀，再次追过去。
“耿天，住手！”沈谨拔枪上膛。
对方身体忽僵，冷硬道：“会长，他的存在会动摇我们的信仰，他这个怪物必须杀死！否则您也会被钉上刑架！”
沈谨紧抿着唇，阴鹜目色渗着寒意，手指微动。
“砰！”
沈弃身上溅了对方的血。
耿天眉心出现一枚骇人的血洞，死之前眼睛瞪大。
似乎不敢置信，沈谨真的会为了沈弃杀自己。
沈谨收起枪，再也不看沈弃一眼，转身离开。
沈弃站在原地。
从今往后，斗兽场就是一条线。
他再也不能回家了。
.
二十分钟，超了一分钟。
程无郁原本还安静坐在斗兽场外的长椅上等着，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毫无征兆双目血红，异常狠厉，噌地一下站起身。
唐现现被吓一跳：“程、程哥？”
贺轻川看出不对：“程无郁。”
极少见到他像现在这般失控过。
程无郁一言不发，转身就要走，险些和沈弃迎面撞上。
“去哪里？”沈弃木箱交给唐现现帮忙抱着。
程无郁低哑的声音染上几分病态：“我以为你走了。”
沈弃看一眼时间，笑了：“程无郁，你过于黏人了，超了一分钟而已。”
程无郁上前，胳膊处的伤因为肌肉紧绷而渗出血，白檀香找到出口，疯狂涌动。
在空气中张牙舞爪试探。
一旦缅因猫放松，立即扑上去，吞了他。
程无郁闷闷道：“这一分钟会发生许多事情。”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以前真的渣过你，怎么就不信任我？”
沈弃攥上他衣领，扯近。
“你怎么还读秒啊？”
程无郁盯着这张令他又喜欢又气的脸，“也只有你喜欢瞎撩。”
他低头想去吻沈弃。
“看不出来你脾气挺大。”沈弃捂住他嘴，“回去吧，有点饿。”
不能亲，至少能搂，程无郁伸手抱上去。
粘人精似的，两条手臂圈住大猫，走路都艰难。
何有容松了口气，“先别急着回去，吕万注射的违禁药不知道是什么成分，还是带程哥去检查一下吧。”
程无郁嘴硬：“我没事，回去吧，有许多话想说给你听。”
沈弃推开他脸，揉揉被他呼吸灼红的耳廓，“不急，在医院也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