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愣子来了，穿得人模狗样的，提着一堆礼品，缩在程超身。
一进屋，张绣的爹抡起烟袋杆子就砸，愣子想躲，抬眼一看程超，没敢动，硬生生挨了几棍子，才放下礼品，弯着腰喊了声，“叔，婶儿。”
“滚！”爹抬脚就踹，“我就算养闺女一辈子，也不能让你这狗玩意儿给糟践喽！咳咳…”
愣子一躲，嬉皮笑脸，“叔，您放心，我娶二丫，马上就娶。”
爹一听，更急了，左右瞧瞧，抄起笤帚就打。
二丫跑出去，挡在愣子面前，哭着说：“爹，您别打他。”
然后，看向张绣，“姐，你劝劝爹。”
爹气得直咳嗽，张绣扶着爹坐下，给他倒了杯水，这才瞧了愣子一眼。
愣子腿开始哆嗦，“大、大丫，不，嫂子……姐，你听我说，我真喜欢二丫。”
张绣走过来，把二丫拉开，抬腿踹了愣子一脚。
被踹得踉跄几步，愣子捂着肚子，坐地上半天起不来。
二丫急忙蹲下去看，问他疼不疼，心疼得不行。“姐，你打他干嘛？”
出了事，连头都不敢露，张绣实在看不上愣子。可二丫死心塌地非要跟他，她也没办法。
问他，“你真喜欢二丫？”
愣子点头。
张绣回过身来，问她娘，“娘，您的意思呢？”
她娘抹了抹泪，“闺女大了不中留啊，随她吧。”
张绣又问她爹，“爹，您说。”
“我……咳，咳……”她爹咳得说不出话，喝了口水，缓了缓，“二丫，你要嫁给这狗玩意儿，这辈子就毁了。”
二丫跪下，“是好是赖，闺女愿意。”
叹息一声，爹摆摆手，不管了。
张绣也跟着叹气，“愣子，明儿找张大娘来提亲，礼数，一样都不许少。”
晚上钻进被窝，张绣还是不放心，总觉得愣子不靠谱，他要是真喜欢二丫，就不会想方设法，在结婚前沾了二丫的身子。
越想越心焦，裹紧被子，趴在枕头上问程超，
“愣子，靠谱吗？”
“这个，我不敢保证。
程超添好炉子，洗了洗手，开始脱衣裳，没一会儿，上身只剩件背心，手臂上的肌肉流畅有力。
张绣脸一热，翻了个身，面朝里头，说：“我看，靠不了谱。”
关上灯，程超掀开她被子，钻进去，从后面抱住她，下巴蹭蹭她发顶，“不一定。愣子两岁那年爹娘就没了，一直跟着他姑。”
这个，还真没听说过，张绣转过身，抬头瞥一眼，脸颊贴在他胸口。
程超把被子压了压，接着说：“他姑生了五个孩子，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就不愿意再养愣子了，趁着下了大雪，把他带到几十里外的树林子里，想冻死他。愣子命大，走了三天，才走回家，手脚冻得流着血……”
被窝里太暖和，舒服得很，张绣往他怀里拱了拱，“后来呢？”
“后来，他姑给了自己几个耳光，跟男人打了一架，把愣子留下了。可是还是没饭吃，愣子就偷。十里八乡都烦他，见着就打，好在，没饿死。现在混得还不错。”
“那他姑呢？”
“他姑的孩子，死了两个，剩下三个穷，谁都不愿意养娘。还是愣子把他姑给养起来，现在，就在县城。”
张绣意外，“他还挺念旧情。”
程超低头，瞧着怀里小猫，问“放心了？”
念旧情，不一定能管得住裤腰带，张绣还是不放心，“那他在外头，有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程超说：“这是人家的私事，不好插手。”
确实，这种事，实在不好掺和，张绣就没再问了，不过，她想起另一件事，“你怎么认识许县长闺女的？”
“吃醋了？”程超问。
其实，她就是好奇，不过他说吃醋，就算吃醋吧，抬眼瞥他一下，眸光一转，漂亮得很，
“我男人的事，我不能问？”
“能。”程超心情不错，捋捋她缎子似的头发，慢慢讲给她听，“那年，我跟愣子开迪厅，都装修好了，手续还是办不下来，我只能去找许县长……”
那时候，他腿还不能走，只能坐轮椅，去许县长家的路上，碰到一群小混混在非礼一个姑娘。
程超不可能不管。
那群混混一看，是个坐轮椅的，都没当一回事，提着刀赶他走。程超在部队十多年，就算坐轮椅，那几个混混不是他的对手。
他救了那姑娘。
那姑娘衣裳被撕破了，程超把外套脱下来，给了她就走了。
到了许县长家，又见到了那姑娘，她就是许县长的闺女。
有这层关系在，和许县长打交道不难，没想到，过了一段日子，许县长居然提出，要把闺女嫁给他。
听到这儿，张绣问：“你怎么没娶？”
程超笑，“我救的人多了，都娶回家？”
张绣想问问，那你怎么就娶了我，还没说，被程超吻住。
身子一酥，张绣脑子里只剩空白，等回过神来，身上的衣裳已经没了。
洋茄子还没顾得上买，架又不好再打，她往后缩了缩，“我、还没准备好。”
“准备什么？”程超挨近。
“我、我害怕。”张绣似真似假地咬咬唇，又退一步。
“我会小心。”程超追上。
“我……”
张绣再退，半个身子就露在外头了，冷得打了个哆嗦，程超抓住她手臂拽她回来，便压上去。
那个直往身上戳。
张绣一慌，“等等。”
沉默片刻，程超伸手打开灯。灯光太亮，刺得张绣眼睛疼，不自觉地眯起了眼。
等她适应，程超叹口气，很认真地问，“绣绣，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不行？”
是有难言之隐，还是嫌弃什么。得有个理由。
张绣偏过头去，随口胡诌，
“娘说，头一次很疼，我怕。”
打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会怕疼？
显然，程超不大相信，捏住她下巴，扳过她脸来，让她看着自己，“说实话。”
抬眼和他目光交汇，张绣深呼吸两次，才没有转开。心里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一句都说不出来。
只能半真半假地告诉他，“我小时候，见过生孩子大出血，害怕。”
程超松手，“所以，不愿意同房，是怕生孩子？”
张绣点头，和他商量，“先用洋茄子，行不？”